“哦,這不是有點兒事想著過來問問您麼?”我客氣地掏出官廳煙來,遞上去一支,“您老這是忙啥呢?”
郭老漢放下手裏的兩根兒木頭和錘子鋸子,拍了拍手,接過我遞過去的煙,將我和陳金一一打量一番,說道:“這不是最近村裏不太平,白狐子精來村裏禍害人呢,我弄些孽器嚇唬嚇唬那白狐子精,能嚇跑了最好。”
“哦?這玩意兒怎麼使啊?”我好奇地問道,和陳金一塊兒蹲下來,伸手就撿起旁邊扔著的幾個木頭訂製的物事。
這種東西很古怪,也沒用多好的木頭棍木頭板,就是些爛木頭破棍子,用釘子看似隨意地釘在一起,做成或三角形或長方形,中間再扯上幾根木棍,拚成的圖案也不規則,亂七八糟的。
郭老漢笑了笑,道:“說了你們也不懂,這些是讓胡老四用的,你們忙活完了?那黃狼子皮可得早些剝了,晚了就不好剝咯。”
我和陳金對視一眼,郭老漢這句話說得倒是對,黃狼子死後放的時間長了,那層皮確實不好往下剝,不過我們倆在意的不是這個,而是麵前的這個郭老漢,很顯然知道我們手裏有黃狼子。
可能大家要說了,人家郭老漢當然知道你們捉到黃狼子了啊!大概,或許是,他說的還是前些天捉的那些黃狼子吧?我心裏給自己找了個理由——這正是我和陳金倆人納悶兒的地方,按照我和陳金倆人的猜想,在楊樹坡太歲廟裏陪我們喝酒侃大山的,應該是老太歲,而不是真正的郭老漢。
現在好了,郭老漢就在家門口待著呢。
“哎郭老爺子,我問您個事兒啊。”陳金手裏把玩著那些木頭做的物事,一邊兒問道:“您說那個老太歲身子虛,得將養個幾日,那它現在在哪兒養著身子呢?”
郭老漢嘴裏叼著煙,雙手拾起來鋸子,一邊忙活著,一邊說道:“這可不能告訴你們,你們啊,都太年輕,許多事兒還是不讓你們知道的好。”
我和陳金倆人不說話了,有些不自在地把玩著那些稀奇古怪的物事,一邊兒想著說些啥。本來嘛,來這裏的目的就不是要和人家郭老漢聊天問事兒。郭老漢倒是沒覺得多不自在,繼續幹活兒,我們不說話,他也不吭聲。
“郭老爺子,您……”陳金終於忍不住,直截了當地問道:“您還記得昨晚上咱們在楊樹坡太歲廟裏的事兒不?”
“嗯?”郭老漢怔了一下,停下手裏的活兒,疑惑地看著我們倆,“啥事兒?”
我一皺眉,說道:“這個您不知道麼?昨晚上您去哪兒了?”
郭老漢笑了起來,頓了一下,然後看著我們倆說道:“你們倆昨晚上喝多了?都忘了?哦,逮著不花錢的好酒了是不?我可跟你們說啊,今天晚上再去的話,我不帶酒了,你們得請我。”
我和陳金都傻眼了,這下可好,看來在太歲廟陪我們喝酒的,是如假包換的郭老漢了。
……
冬日的暖陽斜掛在半空中,懶洋洋地打著瞌睡,散發出微乎其微的熱量。
各家各戶的房簷瓦口處,積雪消化成水,順著房簷往下流,還未來得及滴落就又凍結在了房簷下,形成了一溜溜亮晶晶的冰溜子。
天寒地凍的,街道上連個人影兒都沒有。
我和陳金叼著煙,在街上晃悠著,也不著急回家去,反正那幫兄弟們去了我家,自然知道去剝那五隻黃狼子的皮,沒多少活兒。
“銀樂,聽說奶奶廟修好了,看看去?”陳金百無聊賴,忽然想到了這茬事兒,有些忿忿地說道:“明天新廟就要開光呢,雲亮家這次可沒少花錢,他-娘-的,有那些錢吃了喝了,不比修了廟強麼?真不明白咱常支書是咋想的。”
我點頭附和,心裏想著這奶奶廟修繕一新,想來那白狐子精肯定特興奮吧?它的死對頭黑蛇精已死,白狐子精自然不會放棄奶奶廟這樣的好地方,畢竟村裏太多的人都去奶奶廟供奉燒香的。
沿著渠邊兒,到二道街口拐彎,順二道街往十字街方向走,我突然想到了初次遇到白狐子精的時候,白狐子精曾說過,是它利用我們幹掉了黑蛇精。白狐子精不會無恥到如此地步,硬往自己臉上貼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