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金不屑地哼了一聲,可一瞅我們帶來的那兩瓶高粱大曲,再看看旁邊兒的滏河大曲,眼珠子骨碌碌一轉,屬狗臉的他立刻眉開眼笑地說道:“郭老爺子,您這笑話我呢,別跟我這號渾球一般見識嘛,既然大家一起喝,總不能讓俺喝那高粱大曲,看著你們喝滏河大曲吧?要不……我們這捉黃狼子,您也算上一股?”
我們幾個一聽這話,立馬就不樂意了,紛紛拿眼睛瞪著陳金,奶奶-的,你可真夠大方的,一點兒革命立場都沒有了,張嘴就分人家一股,他郭老漢憑啥就能和咱平分啊?咱又沒求著他喝他的酒,你陳金是真傻還是假傻啊?郭老漢平時沒個收入,巴不得和咱們合股賺錢呢,這要是人家一答應,咱還好意思反口麼?娘-的,這要是放在抗戰年代,你狗-日-的陳金就是典型當漢奸叛徒的料子。
雖然心裏不滿,可畢竟當著人家郭老漢的麵兒,大家也不好意思說出口。
“哎哎,我可用不著。”郭老漢微笑著擺了擺手,說道:“說笑呢,好了好了孩子們,你們能夠聽銀樂的話,來太歲廟陪陪我,我已經很開心了,這些酒啊,本來就是給你們預備的,我自己也喝不了這麼多的。”
我們兄弟聞言大喜,滏河大曲五塊二,比高梁大曲的貴兩塊八啊!
更關鍵的是,郭老漢並沒有打算入我們的股份。
於是乎,弟兄們紛紛圍上前來,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身體健康萬壽無疆、寶刀未老……等等諂媚之詞一並用上,把個郭老漢哄得是眉開眼笑、老臉開花。
三下五除二,兩瓶滏河大曲已經瓶幹見底,隻餘半瓶高梁大曲。幾兩小酒下肚,各個麵若桃花,容光煥發。
我估摸著郭老漢多少年來孤寡一身,哪曾和如此多的人同坐一堂、把酒言歡呢?所以老家夥也是心情大暢,所以這點兒小酒下肚,喜不自勝之下,竟有些飄飄然暈乎乎了。隻見他一雙老眼的眼角浸出淚珠,臉上布滿笑容,半眯著眼睛說道:“孩子們啊,我這多少年了,從來就沒有這麼高興過,唉,就衝這點,我便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搭進去,也要保全你們的安危……”
我們兄弟就納悶兒啊,這老爺子扯到哪兒了?什麼事兒犯得上把性命都得搭進去呀?就憑我們幾個身強力壯年輕氣盛的小夥子,用得著你郭老漢一個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家夥來保全?別說沒有事,就算真有了什麼事兒……
誰保全誰啊?
“郭老爺子,您這說得是哪兒的話……咱好好的提什麼生死啊?來來來,這剩下的半瓶酒,也歸您老喝吧。”陳金很是難得地表現出了如此的客氣,眼神兒卻一個勁兒地往郭老漢懷裏瞄,好像郭老漢懷裏還能再掏出兩瓶酒似的。
“是啊是啊。”我在旁邊應和著,想到此番來楊樹坡太歲廟的最重要目的,便問道:“郭爺爺,咱們閑著沒事兒,您就跟我們講講這太歲和黃狼子、白狐子的事兒吧。”
郭老漢似乎未曾聽見我的話一般,牙都掉光了一多半的嘴巴樂嗬嗬地張開笑著,一邊兒還剝了兩粒花生米塞了進去,艱難地蠕動著嘴巴子,伸手塞到懷裏,摸索了半天,竟然再次掏出來兩瓶滏河大曲,往桌子上一擺,說道:“還有酒還有酒,都別饞啊,年輕人少喝點兒,喝多了對身體不好的,一會兒不還得上楊樹破去往回拎那五隻黃狼子麼?”
陳金他們似乎沒聽見郭老漢說什麼似的,眼睛都直勾勾地盯著郭老漢的破棉大衣,尋思著這破得都露著棉花的大衣裏麵能藏多少酒?還剩下多少沒掏出來呀?
我卻疑惑地瞅著郭老漢,這老家夥不會是喝多了吧?又是拿出酒來給我們喝,還一邊兒勸著讓我們別多喝,對身體不好,這算什麼呀?尤其讓我感到疑惑的是,你郭老漢竟然說一會兒我們得去楊樹坡上拎回來五隻黃狼子,難不成您老爺子就知道,我們一會兒準能夾住五隻黃狼子?
竟然,還有具體數字!
邪行啊!
大概是剛回過味兒來,想到我還曾問過話,郭老漢樂嗬嗬地看著我問道:“啥?你讓我講講太歲那個老不死的東西都幹過啥事兒?還有那黑了心的黃狼子、還有那白狐子?嗬嗬,不急不急,這些天啊,我總會都講給你們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