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和陳金倆人從姚京家出來的時候,肆虐的狂風已然疲憊不堪,有氣無力地在大街小巷中拖著沉重的步伐遊蕩著,連嚎叫的氣力都沒有了。原本陰沉昏暗的天空,泛起了灰蒙蒙的白色,被烏雲遮蓋了許久的太陽也掙紮著跳了出來,卻死氣沉沉地掛在半空中,像是河床底下的大白石頭,雖然被河水衝刷得幹淨了,可並不明亮。
四下裏看看,依然是熟悉的街巷、熟悉的民房、熟悉的一切一切,沒有任何讓我感覺到異樣的地方。
是的,我們倆已經將兄弟幾個的家都轉了一遍。
真出事兒了。
除卻劉賓安然無事之外,姚京、薛誌剛、常漢強三個人全部病倒了,病得很奇怪,症狀相同:發高燒導致渾身無力、臉色泛青、雙眼無神、意識模糊。相比較起來,常雲亮倒是好得多,他沒有發燒,也沒有那種詭異可怖的症狀,隻是精神上還有些渙散,無精打采,萎靡不堪。
這讓我和陳金兩人擔心不已,卻又束手無策。
而最讓我們二人感覺到痛苦難堪的是,幾個哥們兒的家人看到我們倆時,眼神裏透出的那種怨意甚至是憎恨,以及那不冷不熱甚至帶著刺兒的話語。
我們兩個人沉默著往西街走去,還有一個哥們兒的家沒去,那就是郭超,他還在陳金家裏睡覺呢,希望他能夠沒事兒,畢竟在陳金家裏躺著呢,既然陳金沒事兒,想來郭超在陳金家裏,也不會有事兒吧?
雖然從表麵上看,我和陳金兩人都是麵色沉重,情緒低沉,可我清楚,陳金現在和我一樣,內心裏都升騰著憤怒的火焰——奶奶廟裏的邪物啊,不管它是個什麼東西,無論它有多麼大的能耐,它與我們之間,如今也隻能是不死不休了!
我承認,當時的我心裏麵還是有一絲畏懼和害怕的。
因為,邪物能夠在無形中將病魔施加在任何人的身上,這讓我覺得它能夠隨時決定一個人的生死。
可是事情發展到如今的地步,咱寧可前進一步死,也絕不後退半步生!
你要戰!
便戰!
就在我們走到西街的南口,準備拐彎的時候,我聽到了柳雅文母親的喊聲:“銀樂,銀樂啊!先別走!”
我停下了腳步,尋聲望去,隻見柳雅文她娘著急忙慌地揮著手向這邊兒跑了過來,我的心猛地揪緊了,該不會是……柳雅文又出問題了吧?我對陳金說道:“金子,你先回去看看郭超有事兒不,一會兒我去你們家找你。”
“嗯,快點兒過來,奶奶-的,非把廟給它砸了不可。”陳金點了點頭,緊攥著拳頭咬著牙往家裏走去。
柳雅文她娘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到我跟前,喘著氣說道:“銀樂啊,你瞅見胡老四了沒?”
“先前見他去奶奶廟了,現在不知道還在沒在那兒。”我盡量讓自己的臉上顯得自然些,關切地問道:“嬸子,你別著急,啥事啊?”
“哎喲喲,你們走的時候雅文還好好的,可剛才不知怎麼就又發燒了,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還竟說胡話,嚇死個人了。”柳雅文她娘急得都快哭出來了,眼裏噙著淚兒,攥住我的手說道:“銀樂啊,好孩子,嬸子你身上有祖上降福的仙氣兒,求你趕緊先過去給雅文壓壓驚,驅驅邪,我這就找胡老四去,作孽啊!”說完這句話,她鬆開我的手就急急忙忙地往十字街跑去。
我二話沒說拔腳就往柳雅文家裏趕去,根本就沒考慮自己去了能起什麼作用。至於說什麼我身上有仙氣可以辟邪的話,鬼知道是真是假,那純粹是他-娘-的胡老四瞎說給柳雅文父母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