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章 我該怎麼辦?(1 / 2)

“沒事兒,她們一會兒就醒了,有些是不該她們看到的,所以不能讓她們看到。”胡老四有些疲累地說了這麼一句像是禪語似的話,說完便轉過身,身形駝了下來,異常疲憊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那常雲亮有事兒沒?”我大聲問道。

胡老四怔了一下,淡淡地回應道:“我會盡力不讓他有事兒的,放心吧。”說完,胡老四頭也沒回,就那麼蹣跚著腳步走進了漆黑的夜色中。

十字街上,已然空無一人。電影機孤獨地擺放在那張大方桌子上,徒勞地嗡嗡響著,一側那一百度的大燈泡格外得亮。電影早已經放完了,遠處寬大的幕布上白晃晃的,被冷風吹動,飄飄忽忽,白色的方形大光斑隨著幕布的翻動扭曲著,像極了喪事兒上掛在靈堂上空的白幌子。

回頭看看,奶奶廟已經恢複了先前的模樣,陰森森,鬼淒淒。

昏黃的燭火在廟內晃動著,光線極不穩定,煙霧透過窗欞和門口鑽出來,隨即消散在冷風之中。廟門上的旗子還在風中擺動扭曲,呼啦啦地響著,像是在手舞足蹈地嘲笑我們這些個世俗的凡人,膽敢衝撞神靈之威,真是愚蠢加魯莽。

“銀樂,咱們現在去哪兒?幹啥?”陳金很平靜地問道,語氣聽不出一點兒的害怕與緊張。

這不是廢話麼?

我心裏想著,嘴裏吐出兩個字兒:“回家。”說完,我踮著疼痛的右腳,一瘸一拐地往通向後街的巷子裏走去。

“等等。”陳金瘸著腿追上我,一邊兒走一邊說道:“我跟你一塊兒睡去,出來的時候就跟俺娘說了,今兒晚上睡你們家。”

“噢。”我點了點頭,也沒再說話。

不管是陳金害怕不敢獨自回家,還是他真就想來我們家睡一晚上,這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

我心裏還害怕著呢。

先前是憤怒那邪物侵擾我們兄弟,慌張擔憂著常雲亮,又怒火衝頂不顧一切。到後來那就純粹是死撐著麵子了。這下有個做伴兒的一塊兒走回家去,豈不大善乎?況且,以我的為人,一會兒還得到東渠邊兒上等會兒劉賓,那小子膽小如鼠,再加上今天晚上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兒,讓這孩子自己回家,還不把他嚇死啊?如果我送劉賓回家去,萬一再在他們家門口看一場貓蛇大戰,再有個鬼打牆出現,把我和劉賓倆人都給攔住了怎麼辦?再說了,誰送我回家去?

所以走夜路,還是得有個伴兒,心裏踏實啊。

夜深人靜,冷風嗚咽,寒意襲心頭;

街黑燈瞎,心神不安,欲把上蒼求。

是的,必須得承認,當時我真害怕,心裏不斷的在暗暗地祈禱著,希望那居於九天之上的神仙們,或者是我那位老祖宗,可得保佑保佑我趙銀樂,千萬別讓那該死的東西把我給害了啊,要不……您把那邪物變成個正常人跟我打一架,立下生死狀都行啊。這該死的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不好下手對付不是?

現在想起來,那天晚上往回走,覺得當時我和陳金倆人就像是剛從炮火隆隆的戰場上下來的傷兵,互相攙扶著,互相依靠著,不僅僅是在身體上,還有在心靈上互相壯著膽兒鼓勵著,一瘸一拐地行走在漆黑的巷子裏,行走在彷徨和疑慮中,還有那些對之後可能還要發生的事情的恐懼擔憂。

這道梁子,我們和奶奶廟,或者說是和那些個老太太們,算是結下了。

不知誰家的公雞高聲啼叫,引得村裏的公雞們全部扯著嗓子打起了鳴,將我從睡夢中吵醒,我睜開眼睛,隔著窗戶往外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