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京疑惑地看著我說道:“銀樂,出啥事兒了?”
“個小兔崽子,瞎嚷嚷啥呢?你當你們這幫小子是山大王啊?”姚名堂一邊端著盆子給豬圈裏倒食,一邊笑罵道。
我衝姚京擺手使眼色。
姚京放下手裏的盆子走過來,我壓著嗓子說道:“偷肉的事兒泄露風聲了,那幾個老太太正往你們家這兒來著呢,快撤。”
“呀,壞菜!”姚京嚇了一跳,急忙搓著手就往外走,一邊說道:“爹,我出去有點兒事啊。”
“哎,早點兒回來,小兔崽子們整天風風火火的。”姚名堂在後麵也沒怎麼問。
我還是輕視了那幾個老太太了,她們的小腳跑起來真有當年解放軍打解放戰爭時的腳底板功夫,這一會兒的時間竟然趕來了,愣是把我和姚京給堵在了門口,得,沒轍了,我和姚京隻好退據二線,被敵人包圍了。
姚名堂正喂著豬呢,見我和姚京倆人垂頭喪氣地退了回來,後麵跟著幾個老太太,他皺皺眉頭似乎預感到了什麼,放下手裏的活兒,在衣服上蹭了幾下手,笑著打招呼道:“幾位大嬸子,這是幹嘛來了?”
“幹什麼?哼,問問你兒子吧。”
幾個老太太全然沒有了先前在我二叔麵前時的和藹樣子,一個個跟老妖精似的,冷笑著,獰笑著,好像要把我們活剝了生吃掉。
“嗯?”姚名堂瞪了兒子一眼,嗬道:“京子,怎麼回事兒?”
“爹,其實也沒啥,真的沒啥。”姚京訕笑著不想承認,可他也明白,從我說風聲泄露時,事情就已經藏不住了。
我知道姚名堂的脾氣,那是一個炮仗,撚子一點,立刻就著,響完了就沒事兒,急忙說道:“叔,叔,這事兒跟姚京沒關係,昨晚上我跟金子偷了奶奶廟裏的供肉當下酒菜了,姚京可什麼都不知道啊。”
“啊?你們……”姚名堂大吃一驚,他是一個相對來講還比較迷信的人,一聽我這話就來氣了,他當然明白這事兒不可能跟他兒子沒關係,當即揮起大巴掌便衝了過來:“我今兒個非打死你個小兔崽子不可!”
劈裏啪啦兩巴掌打在姚京的背上,姚京殺豬似地嚎了起來。
其實根本沒那麼疼,隻不過姚京是已經摸出經驗來了——他爹打他的時候,就得喊疼,那樣的話打不了幾下,他爹也就不舍得打了。
誰讓這小子是個獨苗兒呢?
果然如此,姚名堂這炮仗響了兩響,立馬熄了火兒,氣喘籲籲地對幾個老太太說道:“大嬸子,你們別生氣,回頭我買二斤肉去奶奶廟裏供上,再磕頭賠個不是,成不?”
“哼,這還差不多,再有下次,你們家可得在奶奶廟門口放電影。”銅鎖娘冷著滿是皺紋的老臉訓斥道。
“是是,一定不會有下次了。”姚名堂陪著笑臉弓著腰,回頭瞪了姚京一眼:“等會兒再收拾你個兔崽子。”
我心裏暗笑,你才舍不得呢。
姚京在我旁邊拉了一下我的衣角,低聲說道:“銀樂,長蟲。”
我一愣,順著姚京的手指頭一看,可不是麼,昨天晚上那條青蛇,正從豬圈下麵的磚縫裏往外爬,一邊爬一邊探著腦袋扭著身子,還衝著我和姚京瞪了幾眼,像是在鄙夷地幸災樂禍地取笑我們似的。
“哎喲我的姑姑呀!長蟲!”
銅鎖他娘也看見了那條蛇,嚇得小腳用力,竟然蹦起兩尺來高,身子一下縮到幾個老太太們中間,她這一跳一縮一喊,那幾個本來不怎麼害怕的老太太也嚇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