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道:“金子,你端著碗,我拎著水果,這不就成了嘛。”
“你行!”陳金樂嗬嗬地端起碗就往外走。
我拎著布兜剛打算跟著往外走,就覺得好像一陣冷風吹來,屋子裏的燭火晃動起來,昏暗的光線忽然閃動了幾下,沒來由地感覺後背一陣涼意。我怔了怔,轉身四處看看,好像也沒什麼動靜,隻是廟裏的光線好像又暗了許多,三尊神像看起來愈發模糊不清,真他娘的怪了。
陳金在門外麵喊:“銀樂,幹嘛呢?走啊。”
“哎,等會兒。”我應了一聲,看看供桌上那兩支粗大的紅蠟燭,嘿嘿一笑,回身上前噗噗吹滅,順手抄起兩支蠟燭大步走了出去,隱約覺得後麵好像傳來一些奇怪的聲音,我也沒當回事兒。
此時大街上已經積了一層厚雪。
我們倆走動起來,腳踩積雪咯吱咯吱響,身後一直像是有人跟著似的。
陳金心情不錯,端著碗一邊走一邊往兩手上哈著熱氣,還順便往嘴裏舔了塊肥膩適中的大肉嚼著,哼哼唧唧地弄出東方紅的調調來。
走到前街的時候,陳金忽然停下腳步,說道:“銀樂,我怎麼覺著有人盯著咱呢?”
我心裏一顫,這本來就天寒地凍大半夜的,渾身上下突然就涼得抽了一下,急忙四下裏看了看,壯起膽兒說道:“瞎扯淡,這麼晚了哪兒還有人啊,趕緊的,兄弟們都等著咱倆呢。”說完,我也不等陳金,腳步加快向姚京家走去。
“奶奶的,難不成老奶奶廟裏那位跟上咱了麼?”陳金嘴裏罵著,滿是不屑地跟上我,“銀樂,你走那麼快幹嘛,路滑。”
我心裏惴惴不安,陳金剛才隨口罵的一句話,確實讓我心裏有那麼一絲害怕,不過畢竟兩個人作伴,膽子不算小的我還不至於怕到撒腿跑路的程度,於是就放慢了腳步。這狗-日-的陳金天生膽量就大得沒邊兒,一邊走一邊笑著說:“咱們哥兒幾個算是有福氣了,這可都是供奉神仙的,結果供著咱們吃了,嘿嘿。”
“少咧咧兩句吧,注意著道兒,別摔了跟頭翻了碗。”我心不在焉地埋怨了一句。
“放心吧,我陳金……”
陳金話沒說完,平地裏突然起了一陣旋風,刮得四下雪花紛飛,眼前一片模糊不清,一股從內心裏驟然冒起的寒意讓我忍不住渾身激靈靈地打哆嗦。
“哎哎,他娘的。”陳金晃了幾下,還好沒有摔倒,他穩穩地站住,“我-操,差點兒翻了船。”
那股風刮過去,便沒有再刮,飄飄揚揚的雪花依然是撲簌簌地降落著。
我說道:“金子,剛才這股風有點兒邪啊。”
“邪?我怎麼就沒覺得,銀樂,你小子是不是害怕了?”陳金端著碗走到我麵前,把臉往我跟前湊了一下。
“呸,我是嚇唬你,我什麼時候怕過?”我強撐臉麵,昂首闊步向前走去。
陳金在後麵喊:“慢點兒,等等我,我這兒還端著大碗呢。”
這一路走下來,我總覺得後背一直是涼嗖嗖的,反正心裏不是個滋味兒。
等到了姚京家,他們幾個人都在等著呢,常雲亮還真拎來了三瓶酒。一看到我和陳金滿載而歸,弟兄們高興得歡呼起來,立刻圍上來幫忙拾掇——把大鍋往爐子上一坐,添水放鹽,切上一棵大白菜連著幹辣椒擰碎了撒進去,一大碗紅燒肉和水煮肉往裏麵一倒,蓋上鍋蓋,不一會兒鍋裏便咕嘟咕嘟響了起來,一陣陣香味兒從鍋蓋縫裏擠出來飄蕩著,誘得我們幾個年輕人直流口水。
劉賓說:“銀樂,你怎麼還拿了兩支大蠟燭啊?”
“哦對對,你不說我還給忘了呢。”我急忙從旁邊的糧缸上拿起蠟燭點上,“摟草打兔子,順手捎上的,點在咱屋裏不更亮堂麼?”
我拿著蠟燭在旁邊的大桌上滴了幾滴蠟油,然後把蠟燭底座按在上麵,兩支蠟燭就穩穩的站在了桌子上,屋子裏頓時亮了許多。我滿意地扭過頭看著他們,說:“怎麼樣?夠亮堂吧?我是擔心光線太暗,你們幾個吃起肉來一個個沒出息地狗搶熱屎,一不小心塞到鼻子裏,把你們嗆死了可咋辦。”
“扯淡,是怕你自己搶不到吧?哈哈。”常雲亮在旁邊不滿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