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的職能部門都在這一條街,大理寺甚至就在旁邊,統一的下職時間,聽到聲音都烏央烏央的過來了。
還有幾條街外的百姓,聽到的過來遠遠的瞧個熱鬧,聽不到的被乞丐們一番宣揚也跑來湊熱鬧。
眾人覺得,不管柳城是不是她親爹,踢翻人家的骨灰壇就是不對。
柳城也意識到了,示意小廝趕緊去買個新的。
阿狸聽著周圍的討伐聲,差點抑製不住瘋狂抖動的嘴角,隻好趕緊抬手掩麵哭泣。
哭和笑都是張著大嘴,隻要把眼睛捂上,再加上寬大孝帽遮擋,根本看不出來。
其實陶罐是她專門推到柳城腳邊的,裏麵放的是草木灰和特製癢癢粉,隻要粘上就能一會癢,直至皮膚被抓撓潰爛流膿。
柳城感覺萬千雙眼睛刺向他,從來都沒有如此丟臉過,咬咬牙,擠出一個笑容假意安撫:
“姑娘,柳某真的不認識你,但既然遇到,即是有緣。這樣吧,我馬上派人幫你尋找父親,你先跟我回去。你看怎麼樣?”
阿狸怎麼可能不明不白的跟他回去?
去當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寄居客嗎?
這件事已經鬧到這個地步,匆忙收場多掃興。
“不必了。”阿狸強裝堅強的說:“我相信我們父女有緣,母親在天之靈也會助我找到父親的。”
於是從隨身包袱裏拿出一遝紙展開,高喊道:“這裏是我父親當年留下的墨寶,有沒有擅通筆墨的大人幫忙看一下,這份字跡是否見過?”
遂又打開另外一封信,“這張是寄到我家報喪信,說家父突染惡疾而死,已經就地火化,遂補償我們一些銀錢,以解哀思。”
她的聲音清脆而響亮,帶著一絲焦急與期待。
如果說剛才拿出墨寶,柳城已經臉色煞白,這封信出來,柳城直接冒冷汗了。
一個人的字跡和寫字習慣除非刻意更改,一般不會有太大變化。
這次,完了。
眾人紛紛圍攏過來,好奇地看著阿狸手中的紙張和信件。
紙張是最差的麻紙,顯然已經有些年頭了,但依稀能辨別字跡。
而信件則是宣紙,大小規整,紙麵平滑,是上等紙張。
做官的人一看,麵色立即嚴肅起來。
這種宣紙製作難度大,價格相對高,所以每個部門每月會有定量的宣紙使用,且每一張都有確切的用處。
如果細查的話……
阿狸眼中閃爍著淚光,期待的目光看著眾人。
然而,沒有人敢出頭。
這時,遠處傳來馬車聲,待靠近,才發現是將軍府的馬車。
秦無雙收到消息頓感不妙,沒想到那女孩子竟然沒死,還找到戶部去了。
六神無主的她馬上鎮定下來,去了趟將軍府。
秦老將軍給她出主意,就說柳城當年進京趕考時不慎跌落懸崖,頭部受重創,城外駐軍發現的時候以為他死了,就往他老家寄了封信。
後來不知怎麼醒了過來,忘了過往的一切。
再後來是秦無雙衣不解帶的照顧他,他發誓要以身相許,忠貞不渝,才有了後來的大婚。
秦無雙哭著將編好的前塵往事說了出來,言辭真切,演的十分逼真。
七彩石:【演的太好了,真想給她鼓掌。】
阿狸也不禁感歎,【這玩意兒不去南曲班子可惜了。】
其他官員:你看我們像傻子?
當年的事誰不知道?
都是千年的狐狸,現場玩什麼聊齋。
秦無雙看大家一副不相信的樣子,想起親爹說的,柳城馬上就要做戶部尚書了,運作了那麼久,不能功虧一簣。
侍郎夫人的地位比尚書夫人低太多,她也早就受夠了。
咬了咬,心一橫說:“老爺,我願意將這孩子記在我名下,以告慰先夫人的在天之靈,也全了你們的父女之義。以後柳雲裳這孩子就是我們柳府的大小姐了。”
柳城聞言,深知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感激的握著秦無雙的手說:“謝夫人。”
秦無雙麵皮抖了抖,她實在是演不下去了,現在看見柳城就惡心。
一個鄉野村夫,如果不是有點才學,還有點姿色,這輩子連給自己提鞋都不配。
偏偏他的花期還那樣短,十來年的功夫已經到了大腹便便的醜樣子,真是越看越惡心。
也就是他聽話,但凡不受自己掌控,分分鍾讓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