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酌立刻滑到米祁身邊,按住米祁拿著藥的手,嚴肅道:“米哥,我自己來。冰麵發軟,可能要化了,你先去看看。”
他對米祁難得用這種近乎於命令的語氣,米祁一點頭,把藥塞到他手裏,蹲下身檢查冰麵,發現的確水垮垮的,立刻一邊讓鬱酌先處理傷口,一邊聯係檢修師傅。
省隊總教練張弛聞訊趕來,皺著眉頭問檢修師傅:“怎麼樣?”
檢修師傅搖搖頭:“製冷機壞了,今天肯定修不好。”
“麻煩了,怎麼偏偏這個時候……”
張弛歎了口氣,立刻給國家隊總教練周翔打電話說明這邊的情況,表示希望借一塊首都體育館的冰場。
如果借不到的話隻能看看能不能協調到俱樂部的冰麵,否則考核就不得不推遲了。
幸好國家隊今天並沒有安排什麼重要的活動,周翔痛快地答應出借場地,張弛立刻安排大家吃過午飯後休息一會兒,統一坐大巴向首都體育館轉移。
小選手們雖然有的在抱怨臨時換場地,但還是拿好裝備,乖乖地聽從安排。
鬱酌聽到要坐大巴車統一去,下意識皺了下眉頭,在有人發現前又恢複如常,隻是上車時一反常態地率先坐到靠窗的座位,頭靠在玻璃上,閉上眼睛。
米祁坐在他旁邊,看他臉色有點蒼白,問:“不舒服麼?”
鬱酌搖了搖頭:“不是,就是有點困。”
米祁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蓋在鬱酌身上:“那就睡一會兒吧,到了我叫你。對了,你胳膊上的傷怎麼樣?”
“沒事,已經處理好了。”
米祁拉過他的手看看,的確問題不大,於是拍拍他的肩膀:“睡吧。”
“嗯。”
鬱酌似乎真的隻是有點累,安安靜靜地閉著眼睛。
米祁看著他在光下顯得甚至有點透的側臉,一股挫敗感油然而生。
花滑是一種很吃狀態的運動,極看發揮,在賽前出這種事情無疑會影響運動員的心態。雖然鬱酌看著沒什麼事情,但他一向不坦誠,米祁也不能斷定他是不是真的沒問題。
可能是他第一次當教練,還沒有完全得到他的信任吧。
到首都體育館的車程並不遠,鬱酌正努力壓製住胃裏不斷上湧的惡心感,肩膀就被人小心地推了推。
他睜開眼睛,目光有一瞬間毫無焦距。
他重重地咬在舌尖上,伴隨著血腥氣一同升起的疼痛令他瞬間清醒,下一秒,娃娃的笑臉驟然出現在他眼前。
明明車速不慢,明明掛在小賣部門口的娃娃很小,明明中間隔了起碼五十米的距離,可就在那一刹那,鬱酌感覺時間都變緩了。
他能清楚地看到娃娃兩隻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瞪著他,蒼白的臉上抹著兩團鐵鏽色的腮紅,一張大嘴咧到耳根,把塑料的臉分成割裂的兩半,露出裏麵劣質的紅舌頭。
詭異至極,不懷好意。
鬱酌脊背頓時被激出一層薄汗,連呼吸都急促了兩分。
天空中應時傳來一陣悶悶的雷響。
“咦?要下雨麼?不對啊,天氣預報明明說這幾天都是晴天的。”米祁看著瞬息之間變得灰白的天空喃喃道。
鬱酌冷冷地望了一眼天空。
車停進停車場後,他沒急著下去,深深吸了口氣,等所有人都走了,才背上自己的冰包下了車。
盡管鬱酌看起來狀態和平時差不多,米祁依然走在他身邊絮絮叨叨地囑咐:“雖然換了場地,但是這裏配置和我們冰場基本一樣,按照你平時的訓練來就可以,你的話沒有問題的。還有……”
他話還沒說完,前麵忽然爆發出一聲尖叫:“小心背後!”
鬱酌轉過頭去,瞳孔驟然緊鎖!
摩托車呼嘯而來,引擎發出刺耳的怒吼聲,轉瞬就飛到了他們眼前!
在那電光石火的一瞬間,鬱酌身體比腦子要快很多,帶著米祁向旁邊一撲,兩個人頓時滾到在地上。
他挎著的冰包被摩托車尖銳的突起帶出去兩三米遠。
摩托車翻倒在地,車主從車下麵爬出來,顧不得自己一瘸一拐的腿,焦急地扶起他們:“沒事吧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