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3)

這是一個很恐怖、很恐怖的時代,到底有多恐怖呢?

國家強盛到小鄰邦、中番邦、大亂七八糟邦都不敢進犯,隻敢每年找個良辰吉日進貢一些金銀啦、錦緞啦,人參、貂皮、烏拉草之類的東西給京城的皇帝老兒,希望他老人家沒事別太勤勞,突然間興起什幺東征西討、南提北打的念頭。

害無聊到極點的皇帝根本找不到機會和借口出兵打打架,活動筋骨。

很恐怖吧?

最恐怖還在後麵,由於全國百姓豐衣足食、安和樂利,國庫裏的黃金堆到每次都要外麵看守的人硬推才關得上門,不至於會滾出來。

就連稻米也年年豐收,各地都得忙著加蓋米倉,才有法子堆積這些黃澄澄的稻穀。

更加恐怖的是,外邦人士說是來京城麵至、取經,怎知個個被這兒的繁華熱鬧深深吸引,來了就不想回去,所以一時之間,街上不時可以看到眼睛綠綠的、藍藍的,要不就是全身黑黑的番邦人氏。

由於國富民安,天下太平,所以在這個人人都吃太飽、喝太足,顯得太無聊的年代裏,自然有人想要生出此事來玩玩,否則日子豈不是太清閑了嗎?

其中定北侯、鎮南侯、逍遙侯三人就因此被陷害,娶了親親娘子。

相較之下,京城相當聞名的三虎公子——三位同屬虎的英俊男兒想法就與京城三侯完全異,而且命運也差了十萬八千裏。

究竟是哪三位虎公子呢?

向落花,年二十八,京師第一名醫,長得粗獷有男子氣概,生平最飲恨的就是爹娘為他取了這幺個娘娘腔的名字,害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惜家中世代名醫,想死也死不了。

生平最大誌願——娶老婆。

左堂衣,年二十八,京師第一狀師,生得英俊瀟灑,生平最得意的就是自己長得人見人愛,有張能把死人說活了的嘴皮子,可惜因為是個狀師,工作時沒辦法有很多美女包圍著,對此十分引以為憾。

生平最大誌願、娶老婆。

傅君約,男,花樣年華二十八,屬虎,京師第一匠師;天生俊美賽西施,生平最痛恨的就是長成了一張美若天仙的臉蛋,最討厭腦滿腸肥的有錢人誤認他是孌童、男寵,對付這種人的絕招是在他家布滿恐怖機關,以茲報複。

生平最大誌願——娶老婆。

不過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這三個虎公子想娶老婆想瘋了,偏偏到二十八歲了還沒有半點訊息傳出來。

越是急越是找不到好對象,所以向左傳三家公子目前也可算是處在極悲慘的處境中……

究竟他們何時才能結束這種悲慘的人生呢?

三人成虎的傳奇,於焉展開——

※※※

京城莫言齋

修竹颯颯,碧色搖曳掩映著一大楝典雅出色的三層樓建築,簷飛台闊,小橋流水,以左青龍右白虎為鎮守的兩楝較小樓閣,襯托出主樓的氣勢湍飛,意態淩雲。

加上四周以密竹栽植而成高聳入雲的竹牆,雖然鬱鬱碧闊,瀟灑盈風,但是誰也瞧不出當中有著諸多嚴密巧妙的機關。

這就是莫言齋,京城第一匠師傅君約的宅邸,內內外外不知設計了多少用處各異的機關,可是就連天下第一妙手楊空空也摸索不出究竟機關藏在哪兒。

別人更不用說了,凡是有幸進來過的人,隻是著迷讚歎於建築物的優美,根本沒有人想象得到這清雅的莫言齋裏還有其它的秘密。

一雙纖纖修長的大手,迅速而謹慎地削著手上的黃梨木,沒兩下子,立刻呈現出一楝燕簷齊整、雕梁分明的小屋宅。

麵貌俊美的君約雙眸炯炯,專注地審視著這完美的屋舍模型。

他用兔毛刷子細細刷除小屋窗台上的木屑,再度以各種角度檢查細部。

好半晌,手中銳利雕刀再細細雕琢完畢後,他才滿意地將小屋子放在紫絨布盤上,伸手一拉書案側的小鈴鐺。

小鈴鐺沒有發出聲音,但很快的,外麵響起了從容快捷的腳步聲。

一名身穿朱紅色勁衣,腰纏銀穗帶,看來精明幹練的中年婦人恭敬地出現在書房門口。

「少爺。」她一抱拳。

「朱大娘,這是黎王爺所要的小樓外形,你讓人送到黎王府去。」

「是。」朱大娘小心地接過,她像是想到了什幺,抬頭道:「少爺,老夫人進香回來了。」

向來麵無表情的君約驀然眉一揚,芙蓉般的俊臉浮起了一抹恐慌之色,眸底閃過些許不安,他急急的道:「幾時?」

「半盞茶前,您是不是要……」她眼角異常地抽動了一下。

他倏然站起來,玉樹般的身子快步移動至擺設古書的書架前,匆忙間不忘吩咐,「告訴她我出去了,去……江南,要三個月……不不,要三年才會回來。」

「是,但是老夫人……」

他撳下書架旁的一處壁身,厚厚的牆無聲地滑開,露出一條寬敞的信道,「照我的話做,千萬不能……」

已經來不及了!

書房門口突然冒出一顆腦袋,簪滿了叮叮咚咚的釵環佩飾,白發童顏的臉上有著掩不住的笑意。

「兒子噯!」傅夫人風韻猶存的臉上一副興高采烈的模樣,「娘突然出現,你有沒有很高興啊?」

他已經踩進半步的左腳一僵,隻得頹然地吐了口氣,認命地緩緩轉過身來。

意識到少爺鋒利的白眼,朱大娘尷尬地攤攤手,把話說完,「老夫人已經跟在我身後過來了。」

他忍不住哀怨地瞪她一眼。為什幺不早告訴我?

我跟您使過眼色啦!朱大娘一臉無辜。

我以為你眼睛有毛病!他暗暗歎了一口氣。

現在說什幺都太晚了,唉。

傅老夫人對於他們兩人的「眉來眼去」完全視而不見,天真地跳進來,差點閃了腰。

「哎喲我的腰……」她連忙捂住腰間,小心翼翼的扭了兩下臀部測試,這才鬆口氣,「嘿,幸好沒閃到。」

君約迅速趕到她身旁,沒好氣地扶著她到一旁的厚墊椅上坐下,「您在做什幺?一大把年紀了還不服老。」

「我又不老,今年不過五十歲。」她興致高昂地道:「人家說人生七十才開始,我還得二十年後才出世呢!」

「我相信。」娘的腦子頂多隻有十個月大的嬰兒那幺大,還充滿了世人皆美好,天下無惡人,頂多隻有三姑六婆七姨八嬸最可惡等等種種天真的思想。

都怪爹將她保護過頭了,然後在他十八歲的那一年笑嘻嘻撒手西去,將這個艱難任務交給他。就這樣,他必須時時接受母親突如其來的白癡……呃,奇異舉動,還要負責幫忙收拾她無意間闖下的爛攤子。

人人說他是豪富貴公子,他卻覺得自己像透了苦命貴公子。

君約揉揉額頭,勉強忍受母親再度在他身上摸來摸去的騷擾動作。

「讓娘看看,你有沒有變瘦了。娘出門這兩個月,你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哎呀,又瘦了,一定又忙著蓋那些撈什子屋子……」她心疼極了。

「藝術品,我蓋的屋子是藝術品!」他低吼,連忙拉開母親摸向臉蛋的手,「不叫撈什子……娘您別亂摸啦!」

可憐他人人敬畏的京城第一匠師,竟然被娘親當作布娃娃般翻弄,傳出去他還能做人嗎?

都是他這張臉惹出來的,要是他長得再陽剛一點,甚至醜一點,眾人何至於會驚為天人,還把他當作天上掉下來的絕色男寵看待?

他一定要趕快成親,盡快娶房媳婦兒扔給母親玩,也好堵了外麵那些人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