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直在大學象牙塔裏麵的趙起不同,柳清漣早已知道周家的勢力和霸道。
從賣假藥起家,收購了幾家藥廠之後,居然洗白成大康市有名的民營醫藥集團,朋友通天,手下爪牙無數,在大康市的郊外荒山上,埋著超過三具以上無人認領的屍骨。
據說,他們甚至認識出過大康市一把手的吳家。
柳清漣早已絕了望。
她心底隻是默默期盼著,趙起隻當自己失蹤了,永遠不知道事情真相。
或許趙起一段時間會消沉不起,但經過自己的培養,他一定會很快走出陰霾,然後認識新的女孩子,結婚,做出一番事業,生個孩子,白頭到……
柳清漣心中還沒念出“老”這個字,手心已是錐心的痛。她塗了紅色指甲油的手指甲或許紮破了手心肌膚,或許還有血流出來。
“該走了,你這臉色擺給誰看呢?你給我喜慶點!”姑姑狠狠拍了柳清漣背部一巴掌。
柳清漣淒然一笑。
門開了。
原本喧鬧的大廳忽然寧靜,隻餘婚禮進行曲盤旋繞梁。
新娘子一襲大紅嫁衣,頭上戴著鳳冠,肩上披著霞帔,長發從中流下,烏黑發亮,兩名小女孩提著她長長的裙子,和新娘子一起緩緩向前走去。
不知為何,新娘子臉上流露著哀傷的神色,但絲毫不減她的容貌,反而愈發淒涼絕美。
在座賓客無不為之神傷。
吳萱萱心中猛地升起嫉妒,旋即這嫉妒又不得不消散:“這……這新娘比我還漂亮?”
柳清漣已走到最前,身邊站著一臉病容,恬著笑臉的周柏,居高座的周柏父親周偉龍正用眼神惡狠狠的警告她。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走過來,為什麼不在之前就自我了斷。她轉過身,目光在寬闊的大廳內緩緩掃過。眾賓客為她目光一掃,都咕嘟咽了口唾沫。
“我在期待什麼?”
“我明明知道那不可能。”
柳清漣想起自己父親死去那一天,在天河公園的夜晚,自己對趙起說,我沒人可以依靠了,我隻能依靠你了。
柳清漣的目光仍止不住在人群中搜尋,搜尋一個不可能出現的人。
旁邊兩位大少交頭接耳,一人道:“這周家媳婦也太美了吧,跟周柏這小子吃過幾次飯了,怎麼都沒見過?”
“你不知道,這新娘是他老周搶回來給自己二兒子衝喜的,聽說那新娘大學裏還有個男朋友呢。”
“這男朋友也夠慘了。”
“那有啥法呢?別說是個窮學生了,就換了你,你能怎麼辦?”
“要是平時,我還真敢跟周柏這小子爭一下,可這已經舉辦婚禮了,那就是徹底打周家的臉了,不死不休啊,說實話,我不敢。”
“別看周柏那病秧子平時叫我哥,我也不敢,今兒這麼多高官富商來參加婚禮了,遇到事能不幫嗎?就……小聲點,就那高高在上的吳家,人家送了禮邀請你來,你來了能不幫襯點麼?”
“是啊,周家的威風,今日應該最高了,就算得罪,也沒人敢挑今天。”
柳清漣苦澀一笑。
就算趙起能來,她也不舍得趙起來,周家平時已在雲關區一手遮天,今日這裏更是龍潭虎穴。
“這就是我的命吧。”
柳清漣心死,不再期待,但就在這時,她的餘光似乎觸到一道熟悉的目光。
這道目光穿過紛紛擾擾的人群,仿佛跨越了千年,但又是如此清晰和堅定。
柳清漣立即向那裏望去。
柳清漣愣住了,淚水溢滿眼眶,直落而下。
“是你?”
柳清漣喃喃出聲。
婚宴上賓客注意力全在柳清漣身上,見柳清漣呆呆望向一個方向,落淚出聲,這模樣顯然是見了極親近的人,心中暗道不會吧,八成是母親或者其他親近的親戚,不可能是那小妮子的男朋友,這裏是周家婚宴,來這就是找死啊。
周偉龍皺了皺眉,今日為周家巔峰之時,誰敢在此做仗馬之鳴?
眾人順著柳清漣的目光望去。
偏遠的角落裏,一名青年在眾人目光下緩緩站起。
“是我。”
“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