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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正文。
“爸，我們家明明已經這麼窮了，平時連頓飽飯都吃不上，你為什麼還要給我媽上意外險？”
清冷的聲音響起。
天花板上的燈光渾濁不堪，微光勉強驅散周圍的黑暗，讓其可以看見事物的基本輪廓，破舊的房間內煙酒味如同迷霧般彌漫著。
缺了一角的飯桌上難得擺上些肉食和啤酒，對於他們家而言，這些食物隻有在過年時才能品嚐到的美味佳肴。
可一名瘦弱少年卻強忍著饑餓，遲遲不肯入座，他用質問的目光看向眼前頭發淩亂的男人，呼吸急促，內心躁動不安。
“先吃飯，我給你買了你最愛吃的魚。”男人低頭避開了他的眼神，將新鮮的魚湯向他的方向推了推。
“吳飛！一個月前你剛給我媽上了意外險，結果前幾天就出事了，那場車禍是不是你和那群狐朋狗友設計的你心裏清楚！”
對方的逃避更加篤定了少年心中的想法，一氣之下將木桌直接翻倒在地，陶瓷清脆的破裂聲在兩人耳邊不停回蕩。
“臭小子！反了天了，你就是這樣和你爸說話的？”
看到自己兒子出格的舉動，吳飛撿起一個啤酒瓶，對著少年的鼻子破口大罵，“而且這件事情你媽知道！她什麼都沒說，這不是默認了這是什麼？
她一個殘廢又不可能帶來收入，與其三個人受苦，還不如兩個人享福，這點破事你都想不明白嗎？”
“那為什麼死的人不是你？如果不是你早年嗜賭如命，我們家能過成這樣？如果不是我媽為了救你，能從樓上摔下來失去雙腿？”
這些年來少年所積攢的怒火徹底爆發，他一腳踹在了林飛的肚子上，可是哪怕用盡了全身力氣，也隻能將他踉踉蹌蹌的後退了幾步。
少年的身體嚴重營養不良，再加上過度的勞累，導致他根本沒有什麼力氣。
反觀吳飛，一米八的大高個，雖然看上去也很高瘦，但他在外麵吃廠子裏免費提供的員工餐，有時還會偷偷給自己加餐，所以他比少年不知強壯了多少。
“好好好，老子的良苦用心都白瞎了，你知道我為了你媽的保險錢，去低聲下氣的求過多少人嗎？”
吳飛看著肚子上的腳印，怒氣衝衝的將手裏的啤酒瓶給投擲了出去，他漲紅了臉，誰也不知道是因為醉酒的緣故，還是因為被少年一語道破其中的真相而感到羞愧。
砰！
啤酒瓶重重砸在少年的頭上，瞬間爆裂，他隻感覺一陣頭昏目眩，就無力的跪倒在地。
地下是零零散散的玻璃碎屑，短暫的耳鳴過後，溫熱的鮮血一滴一滴的掉落在髒亂的地板上，形成了一朵朵鮮豔的血花。
少年的臉色頓時陰沉無比，他心如死灰的凝視著眼前極其“陌生”的男人。
頭破血流的刺痛，遠遠不及內心如墜冰窖的嚴寒。
眼前的情況讓吳飛稍微了冷靜了一下，他滿不在意的向臥室的方向走去，沉聲開口，“你好好想想吧，這不是你媽想要看到的，我們父子倆要好好活著，才能對得起林韻的在天……唔！”
少年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來了一柄水果刀，他的眼神中充斥著怒火，將其刺入對方的腰間，“隻要你還在這個世界上，我就不可能好好活著，隻要你還活著，我媽的在天之靈就不會得到安息！”
血絲布滿了吳飛的雙眼，暗紅色的血液很快就染紅了他的衣角，他強忍疼痛一拳掄在了少年的臉上，後者硬接他一招，不避不退。
拔出匕首後，將他一腳踹倒，吳飛在地上翻滾了幾下，勉強站了起來，他拿起旁邊的啤酒瓶防身，不可置信的看向眼前的沐血少年。
怎麼可能？
一向軟弱可欺的他，怎麼敢殺我的！
“你知道殺我的代價是什麼嗎？”
吳飛現在身受重傷，還真不一定是少年的對手，直到這一刻，他終於知道害怕了，用怒吼來掩蓋心中的恐懼，“殺了我！你一輩子就要在牢裏度過！甚至還會挨槍子，判死刑！你知道嗎！”
“無所謂，我未成年，判不了死刑，至於無期……嗬嗬，還有什麼地方會比這裏還糟嗎？”少年步步緊逼，表情冷淡，他的恐懼早已在無數次的心理折磨中煙消雲散。
“怎麼可能，你還沒有滿十八？”吳飛露出了絕望的眼神，對啊，他早就忘記自己的兒子到底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