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一座巨大城郭蔓延無盡,浩然大氣。城中樓簷鱗次櫛比重重疊疊,層巒疊嶂一般,撼人耳目,雕梁畫棟極盡奢華,更有浮屠寶塔影影綽綽隱現在雲煙間。城外的大道上,行人熙熙攘攘,往來如潮。走的近前,才看清城門上大書三個大字“金光門”。
劉怡珠訝然咂舌言道:“好氣派的長安城,果然不愧是皇都,每次來都要不免感歎一番。”
“東都也不差啊!可惜這都是過眼雲煙,盛世浮華皆是夢一場啊!”劉易風感歎道。“走了,且早點安頓下來。”
劉易風尋了個所在住下,這是碧落山莊在長安城的私宅,供山莊中的貴人居住。
院子裏幾叢光著枝椏的枯竹讓北地襲來的寒風壓得直不起身,瑟縮的枝幹掙紮地淒淒嘶語。劉易風獨坐在石桌前,靜靜地看著手中一束藍色的珠花,仿佛從那璀璨的光華中看到了早已逝去的年華。
“風輕輕,雲淡淡,三瓣兩片雲天邊。木蘭舟,桃花水,煙雨細軟好江南。儂有好詞須高歌,鳳柱龍弦羽徵寒。輕吟采蓮西州曲,玉腕皓月芙蓉麵。”劉易風輕聲吟道,悵然所思。
“爹爹你又在想我娘了,是啊她的的忌日就要到了,我給她繡了一方百花方巾,到時候就燒給她。”劉怡珠站在房間裏搓著纖手小聲道。
過去的歲月就那麼一片片覆在心頭,一件件往事宛若昨日一般在眼底流連。長安城,曾經的往事讓劉易風如此情怯,今日又至,卻依舊不忍細細品味。隻讓北風吹寒了麵頰,將所有心思鎖在眉頭。
他輕輕推門而出,獨自沿著小巷而行。長安城,格局恢宏,當世無雙。黃昏中,夜色更佳。華燈初放,猶如星辰。明滅不定,如同無數雙眼睛不斷地閃爍著光芒。劉易風坐在酒樓上,倚欄而飲。手持酒杯,一點點品味此地的風情。
“我家主人有請,請公子賞臉。”一老嫗走上前來笑言相請。
劉易風意外地抬頭看去,卻不由地呆住。
“沒想到,如此年紀卻還能見上你一麵。”一老年道姑盤坐在榻上笑嗬嗬地看著劉易風說道,富態的臉上皺紋如同堆花一般。
“你也不算太老。”劉易風小心言道。
“你不用安慰我,這麼多年了,你有沒有覺得對不起我。”道姑笑言道。
“唉!你這又是何必呢?我隻不過是洞庭湖畔的山野鄙夫而已,聲名不顯於朝野。你乃玉葉金枝,先帝的女兒,當今聖上的親妹妹,榮寵無比。……”話到半途,劉易風猛然打住。
隻見那道姑苦笑道:“那又怎樣,不一樣束發求道,孑然一身,孤獨終老。”
“公主言笑了,恐怕天下名士皆以相伴公主身側為榮。王維李白之徒自不必說,想那……”劉易風話到一半,瞟見公主已然變色便不再言語。
兩人默然無語,聽著窗外寒風瑟瑟,草木哀鳴。
半響,公主言道:“若不是當年長安城內,你騎馬從月華樓下過被我看到。我又怎會落到這般田地。這麼多年,閱人無數也沒遇到稱心如意的。”
“花開花落許多秋,悲歡離合幾人愁。而今敘說前情事,亦是風雨亦是塵。”劉易風淡笑吟道。
“一笑煙雲滄海深,寒宮蟾月寂寞心。芳華獨勝千載夢,去無歸路別時嗔。”公主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