詠蟬坐在庭院的樹蔭下,如瓷般白皙的臉上毫無表情,冷漠淡然。
她坐在輪椅裏,因為她拒絕站立,她不說話、不聽,徹底封閉自己,於是尊二將她推到屋外曬曬太陽,希望紅暈能再次出現在她臉上。
他將午餐擺在托盤上,放在她的雙腿上,詠蟬卻一動也不動。
等了三分鍾,坐在一旁的尊二視線從腿上的文件裏抬起頭。
“等會兒金子會來看你,你希望我順道請她回家吃自己嗎?想想她家人都等她的薪水吃飯。”他淡淡威脅著。“我知道你聽得到,我說過,最好別懷疑我的話。”
他不是個殘忍的人,而是若不拿她最信任的親近朋友來脅迫她,她會餓死。
他可以忍受她不開口跟他說話,可以看她不再站起來,可以任她封閉自己,但無法接受她死亡,他帶她回日本不是為了看她死。
詠蟬的眼皮顫動了下,原本幾乎察覺不出的呼吸也變得淺促起來。
“我知道你想殺了我,。尊二看著她緊握成拳的手。“沒關係,很快就會有人為你代勞……
他歎了聲,將文件放到一旁,把她拉靠往自己,拿起托盤上的蓋飯,用湯匙舀起一些後送到她嘴邊。
詠蟬嘴角抽動一下,接著張口,她食不知味的咀嚼著,眼淚落到頰上,她將鹹澀的味道與飯菜一同吃進嘴裏。
尊二默默的一邊拭著她的淚,一邊喂她,直到她將一整碗蓋飯全都吃完,他才理理她身上的披肩與薄被,又回到一旁看文件。
其實再怎麼看都是多餘的,已成空殼的大和會社,現在隻等著愛德蒙接收,而他們將被迫交出經營權,至於他們的身家性命,全得看愛德蒙的心情而定,可以知道的事,這個祖宅他們是保不住了。
他的思緒被一聲叫聲給喚回,抬頭望向大門口,隻見金子表情驚恐的走了過來,身後跟著幾名麵部輪廓深刻,高大壯碩的外國男人。
“尊二少爺他們”金子嚇得結巴,她剛在大門口遇上這群凶神惡煞。
少了警衛就是會有這種狀況出現,任何人都可以大剌剌的踏入他們宅邸。
心中了然的尊二站起身來,冷靜的麵對應來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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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胡蝶被刺耳的電話鈴聲吵醒。
接起話筒,傳來的是母親驚惶失措的聲音──
“胡蝶,小蟬回來了!可是她一直哭,我們問她什麼她都不說,隻說要見你,她一直吵著要見你!”
透過話筒,胡蝶能聽見妹妹大哭大叫的聲音,顯然是情緒失控。
應了聲後,她立刻掛上電話,匆忙的換上衣服出門。
小蟬怎麼會突然回家了?事前一點征兆也沒有,是桃穀家出了什麼事嗎?
飛快趕到父母家後,看見的是一雙疲憊的父母親與躺在床上不停傷心哭泣的詠蟬。
她連忙走過去,抱住哭得肝腸寸斷的妹妹。
詠蟬無力的抬起手抱住她。“姊我拜托你請褚大哥放了尊二我知道桃穀家對你們做了什麼,但是我拜托你我愛他放了他我不要他死”她泣不成聲。
不管再怎麼恨他,再怎麼逼自己收回感情,她還是騙不了自己。
但她不會再跟他見麵了,就算她愛他,她終究還是無法跟一個傷害自己親人的凶手在一起。
“小蟬,你冷靜點,慢慢說,你這樣哭著說話我根本就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胡蝶扶起她,讓她坐著,“冷靜下來,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桃穀尊二怎麼了?”
詠蟬低垂著頭,努力控製自己的情緒。“昨天中午幾個外國人闖進桃穀家想帶走我,尊二就跟他們打了起來,可是他們人太多,尊二打不過他滿臉是血,他們一直打他,我叫他們不要打了,他們不聽,硬是把我帶走”
她想起昨天那駭人的情景,整個人幾乎要崩潰了,她用力掐住胡蝶的手臂,神情驚惶。
“姊,我求求你,叫褚大哥住手吧!桃穀家已經垮了,這樣就夠了,不要再傷害尊二了,他一直對我很好,真的!這三年來他一直對我很好,我的腳好了,耳朵也能聽到,人也回到台灣,難道褚大哥就不能放過他嗎?姊,你也嚐過失去褚大哥的痛苦,你忍心讓我受這種折磨嗎?求求你,姊”她苦苦哀求著,哭倒在胡蝶懷裏。
胡蝶拍著她的背。小蟬怎麼會知道這些事?
“不要哭,乖!”她輕聲哄著。“你放心,我會對褚天廉說,我會要他放手,事情都過去了,別哭,你先睡一下,我去打電話給褚大哥,噓,有我在,別怕。”
不知是否因為有了她的保證,或是真的累了。詠蟬慢慢停止哭泣,頭一沾到枕頭後便沉沉睡去,隻是睡夢中的她仍不斷發出哽咽聲。
胡蝶與父母親坐在客廳裏。
“胡蝶,現在怎麼辦?”李張滿擔心的問。現在他們隻能依靠她了。
胡蝶仍是愁眉不展,煩惱得不停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
她現在是一籌莫展,因為褚天廉根本不在台灣,他回美國去處理事情,要三天後才會回來。
自從那天在餐廳負氣離去後,她已經一個禮拜沒有見到他,她自己也有許多疑問要問他,偏偏他這次走得比飛的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