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雪很冷。
叢林鋪上了銀霜,漫天飛花。
雪將停,而風未止之時,小道上一人一馬迎著如刀的厲風疾馳而過,不久踩踏聲中大隊人馬經過,有十餘人,騎馬,戴鬥笠,披蓑衣,持刀。
茶鋪。
茶鋪在小道,小道在城外。
夕陽下。
連塵坐於茶鋪內,輕輕抿了一口茶杯中的茶。
茶鋪中有不少人,又似乎隻有他一人。
同樣戴鬥笠,披蓑衣,隻是他的兵器,是纏在粗布中的長槍。
長槍就放在他的旁邊,粗布緊緊的將它包住,似乎連氣也透不過來,但卻依然無法包裹住它銀亮的槍尖,紅色的槍柄。
連塵每隔一段時間喝一口茶,每一段相隔的時間都是相同的。
茶已經涼了。
桌上的飯菜紋絲未動,因為他的右手握著槍,他要想吃菜,就必須放下手中的茶杯。
他現在不能放下手中的茶杯,同樣右手也從未離開過槍,所以他沒有吃菜。
他一個月前已經來到了這裏,買下了這間茶鋪。
他的錢並不多,並不是要做生意。
他每天下午都會在這裏飲一杯茶,直到茶涼了,茶喝光,飯菜已經沒有了熱度,他會以最快的速度吃光它們,然後起身離開。
如此反複,已有一個月。
連店裏的夥計都在奇怪,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他在等人。
等一個很重要的人。
現在,人來了。
一個小夥子慌慌張張的跑進了茶鋪,四下左右看了看最終將目光落在連塵的桌上,他也不詢問,就急急跑過來坐在了連塵對麵。
他小聲問:“大哥,小弟被壞人追殺,可否幫個忙讓我躲避一下。”
這裏的每個人都披蓑衣,戴鬥笠,如果不細看,每個人都是一樣的。
小夥子說完還不忘目光在他紅色的衣,紅色的槍,蒼白的手之間往返幾次。
他從未見過這麼奇怪的人,隻是見他鬥笠下的麵容應該挺俊俏,看上去是個好說話的人。
連塵將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道:“你來到了這裏,就不用逃了。”
今天,茶杯裏的茶沒有喝完。
“為什麼?”小夥子奇道,明亮的大眼睛眨了眨。
如果他是個女人,一定很美,那雙美目讓人心動。
“你已經安全了。”
誰知聞言小夥卻忽得“撲哧”笑了出來,那笑容這一刻還哪裏是男子能露出的笑容。
“大哥可真會開玩笑,不過小弟在此多謝了。”小夥裝腔作勢的拱手道。
“追我的那群人可凶的很,這裏等會兒隨時會出人命也說不定,如果事情敗露,大哥可先行離開,大恩日後定當報答。”
他雖要連塵幫忙,卻不會害他。
連塵將手離開了茶杯,道:“他們在這裏殺不了你的。”
小夥還是不信,明亮的大眼睛又眨了眨。
“真的?”
連塵笑了笑,道:“千真萬確。”
小夥還想繼續問下去,隻是他已經沒有了機會。
追殺他的人已經到了。
十數人披蓑衣,戴鬥笠,持刀,騎馬來到了茶鋪外,當先一粗壯大漢下馬走了進來。
“你們這些人。”他潤了潤嗓子,粗著嗓門道。
“你們這些人有誰看見剛才過去的那個小子向哪個方向去了。”
茶鋪位於三岔路口,這裏平時很少有人來。
大漢破銅鑼般的嗓門非常大,這偏靜的小茶鋪隻有他的聲音,也似乎沒有人聽到他的話。
半天了,一個人都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