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初暖,日初長。
萬事皆如意,百花競芬芳。
這不,在淩蒙大陸華州城中的三羊街上,有一家客棧正值開業:一時間人流如注,鞭炮聲此去彼伏熱鬧非凡。
朱漆的客棧大門前高起丈八的彩樓,鞭炮炸裂的五彩煙塵中拖出兩幅對字兒,上寫:雲自八荒起。下對:客從四方來。橫批:雲來客棧,四個燙金大字在臨近中午的日光裏熠熠生輝。
客棧掌櫃方本善今天顯得格外精神,一身錦緞長袍,兩眼都眯成了了一條縫兒。
他站在客棧門口,不住地拱手,以示笑迎來自九州四海的客人,還不停地雞啄碎米般,向進入客棧內落座的,各店鋪的老板,雲遊四方的各路修仙俠客鞠躬作揖。
見客人來得差不多了,方本善這才忙裏偷閑,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順勢抬頭看了下日頭,便又急忙轉身叫管家方順去後廚,催促一下酒食,怕裏麵的客人再等得不耐煩了。
就在這時,老板娘張雅香,從後宅慌忙跑進前廳。但隨後又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滿臉笑聲,碎步輕踢,走到廳內客人中間寒暄起來。
方順從後廚出來,擦了擦臉上大汗,正要喘口氣兒的功夫,便被身後的老板娘,一把揪住了耳朵:“就知道偷懶!那個小閻王去哪裏啦?快去找回來,才來城裏幾天就玩野了!別再惹出什麼亂子來。快去,快去!”
方順一聽就是一皺眉,又看了看剛剛走進廳內的方本善。
方本善一聽,也是急得一跺腳:“快點去吧,忙了大半天沒注意到,哎,這個活祖宗啊!不知又跑哪裏去了。”一邊搖頭,一邊急忙向後麵廚房跑去。
而他們口中的“活祖宗”、“小閻王”就是他們的寶貝兒子:方延!一十二歲,雖說身體枯幹矮小,但生性好動,異常頑劣。
一聽到此,方順也沒辦法,隻能硬著頭皮,走出客棧大門,向劍橋跑去。
劍橋,三羊街上唯一的一座橋。與其他街道的橋不同的是,這座橋不是石橋,也不是竹木橋,而是用劍材鑄造而成。橋下多個孔洞也不是圓拱形,而是一柄柄巨劍插在河道內,形似劍陣,勢若盤龍!橋邊,一個須發花白的守橋老人,正坐在一把破舊的竹椅上講著故事。
“一遇風神起,劍橋夜哀鳴!”老人講到此處,拿起腰中的酒葫蘆抿了一口,潤了潤沙啞的嗓子,及其幹裂的厚唇。深深的眼窩裏,兩隻烏黑的瞳仁,雖有些許混濁卻寒光乍閃,若有所思。
旁邊,一個身材矮小,麵容消瘦的少年,仰頭舉腮正在聽得入神。兩顆寶石般的黑亮小眼兒,還時不時地眨乎兒兩下,嘴巴裏叼著的一根稻草,也跟著故事情節的發展,時不時的攪動幾下,像是在給老人喝彩。
最後,可能是他聽得有點不耐煩了,攆扭著腦後那條幹癟發黃的胎毛辮兒,滿臉不屑:“騙小孩子呢吧?哪裏有這麼大的劍?就算有誰能拿的起來啊。你看中間那個,都快有我兩個腰寬了,得有好幾丈長吧。你是不是酒灌多了,說醉話呢吧……切!”
那少年邊說,邊指著斜對麵橋孔中間。而那老者聽完少年的質疑,則躺坐在橋邊涼棚下的竹椅上,閉日養神,喃喃自語起來。一副不置可否,信不信由你的表情,很是氣人。
那講故事的老人叫黃老蔫兒,而那聽故事的那少年就是管家方順的天敵——方延!
這裏先說一下那守橋老人:黃老蔫兒。那是方延剛到城裏時,沒事溜達到劍橋來玩。由於對劍橋的形貌好奇,想拿石頭子兒扔到橋下的劍刃上,好聽聽聲音。可剛要仍,就被橋邊席棚裏的黃老蔫兒製止,就這樣他們算認識了。
方延聽他說若幹年來,一直在看守劍橋,用現在的話說應該叫:誌願者。方延問他很多問題,黃老蔫兒有問必答,但總是欲言又止,刻意隱藏些什麼。所以方延一直懷疑他說的都是些刻意編造的謊言。而將近好幾個月的相處,方延卻好像找到了依靠一樣。
因為在家裏父母忙著準備客棧開業,沒空理他。方順被他爹娘支得團團轉,整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更是沒時間陪他玩。而他從小身體不好,長得麵黃肌瘦。在老家鎮子裏的時候,看著別的娃兒八九歲就比他高出一個頭,而且還經常欺負他!可他從來沒服過他們誰,他隻是把種種的不忿深深藏在心底。也不跟自己的爹娘提起,怕他們會難過,會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