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厭一時噎住,完全沒想到,都快十年前的事了,霍煜竟然還記得。
他突然後悔過來和他套近乎了。
在這個圈子裏他本就如履薄冰,可不想再從霍煜這裏拉仇恨。
他朝霍煜看了一眼,想要道歉解釋。
誰知,卻對上男人幽沉的雙眼。
霎時間,他想起年少時的霍煜也曾這樣盯看過他,當時他的眼神充滿敵意和警告。
幾乎和此刻一模一樣。
……
當初霍煜轉來春雨中學還不到兩個月。
班裏調了幾次座位,大家都有變動,唯獨他例外,始終霸占著季思諳身旁的位置。
許厭很是看不慣。
不過那次換座位後,許厭被安排在季思諳後排的位置,倒也沒說什麼。
那天,上英語課時,許厭一如既往在課堂上開小差。
他先是將一支筆放在人中位置,噘著嘴很有技巧地讓筆懸停在那兒,努力維護著平衡。
隨後又讓同桌給了他一包辣條,趴在桌上偷偷吃完。
再後來,百無聊賴的許厭瞅準了坐在他前麵的季思諳。
17歲的季思諳,膚白貌美,是個很嚴肅的冷美人。
雖然班裏的女生們不怎麼喜歡她,但許厭知道,有一大半男生都對她有意思。
他自己也不例外。
隻是年少時,情竇初開,不太懂如何去喜歡一個人。
所以他笨拙地招惹季思諳,給她取綽號,搶她的書,上課的時候偶爾踢著她的椅子抖腿。
……
這樣做,總能招來季思諳的目光。平日裏對誰都冷淡的她,每次都會衝他發火。
每當那個時候,許厭都會有一種錯覺,覺得他在季思諳眼裏是特殊的。
所以他越發來勁。
但是自從霍煜轉來班裏後,季思諳頻頻“注意”的對象變成了他。
這讓許厭心裏百般不是滋味,無端地想要做些什麼,奪回少女的關注。
恰好,英語老師點了季思諳回答問題。
少女起立,捧著課本,纖細的身影映在許厭眼底。
寂靜的教室裏,響起她清潤好聽的聲音。
許厭的餘光裏,和季思諳同桌的霍煜正單手支著下巴淺笑,看著她。
一時間,想做些什麼的心理就像泡騰片迅速在許厭心裏酵發升騰。
他深深地看了季思諳的背影一眼,惡劣地伸手,把她的椅子往後拉了一截,想讓她回答完問題後坐空,狠狠摔一跤。
要是季思諳摔了跟鬥,肯定會回頭怒瞪著他,然後又凶又冷地訓他。
這樣一來,她的視線又會回到他身上。
許厭這麼想著,唇角已經抑製不住地上揚。
他拉開了椅子後收回手,端坐著,好整以暇地等著老師讓季思諳落座。
沒想,視野裏忽然探來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握著椅背,將季思諳的椅子提回了原位。
許厭愣住片刻,挑眉朝那手的主人看去,自然而然地對上了霍煜那雙幽冷的眼睛。
視線相撞的瞬間,許厭不可否認地怯了一下,隨後惱怒又惡狠狠地瞪著少年,嘴巴微動,無聲地罵了句髒話。
他很肯定,霍煜讀懂了他的唇語。
但他非但不識趣,還挑釁地扯了下唇角,朝許厭豎了下中指。
笑意未達少年眼底,他眸中隻有沉甸甸的敵意和警告。
許厭:“……”
艸他大爺的!
兩人無聲對視下,似有刀光劍影的鏗鏘,空氣中也彌漫著戰火的硝煙。
後來竟是許厭先敗下陣來。
……
他眼睛瞪得發酸,不得已先移開了視線。
霍煜嗤笑了一聲,滿是不屑。
許厭心下登時怒火中燒,被霍煜囂張的態度氣得拳頭都硬了。
季思諳回答完問題坐了下來,霍煜也收回了視線,把桌上的礦泉水擰開,給她遞過去。
低磁的聲音欠欠的,“來,班長大人,喝口水潤潤喉。”
許厭聽了,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好在季思諳並沒有搭理霍煜那個狗腿子。
-
那天下午放學後,許厭帶著一幫小弟在校外堵了霍煜。
夕陽染紅天際,灑下的天光為少年周身鍍上一層朦朧的金邊。
襯得霍煜猶如天神降臨一般。
許厭盯著他那張拈花惹草的臉,偏頭啐了一口,“呸,長得真他媽小白臉。”
那頭,將校服外套和書包隨意甩在肩上的霍煜一臉冷色,眉眼不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