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吹喉(1 / 2)

一夜格外平靜。

扶麟在屋頂上守夜,天明破曉時才起身,躍進窗戶準備小睡一會兒,碰巧看見文星已經醒了。

“睡這兒來吧。”文星醒得早,剛下床抬頭就見扶麟從窗戶中鑽進來,一身寒氣。

扶麟沒有拒絕。將劍鞘擺在一邊,合衣躺到床上。

“昨夜有沒有發生什麼?”文星問。

扶麟仰躺在床,一隻胳膊遮住雙眼,聲音疲倦道:“沒有。”

文星不置可否,隻是將自己隨身攜帶的一條水藍色緞帶丟給他:“我也討厭在有光的時候睡覺。”

水藍色緞帶兩頭繡著水紋,墜著銀珠,碰到眼睛扶麟隻覺得涼,以及一陣一陣的幽香。

鑾星閣處處熏香,一條緞帶能帶香味也不奇怪了。隻是扶麟突然想知道,這種緞帶,是誰送給文星的?

“說實話,我也記不得了。”文星道,“但它一直在我身上倒是真的。”

“繡工精湛,想必是不會是男子了。”扶麟道。

“我好心替你助眠,你還要管我的閑事?”文星的臉因早起而略腫,平日裏的氣勢被這包子臉削弱了不少,“再說,就算是女子,又何妨?好歹我曾經也是滿金的小城主。”

“倒也無妨。”扶麟道,“的確,這是小城主的自由。”

“你能這麼想我很高興。”文星翻了個白眼,沒去看他,而是走到窗邊去欣賞清晨的美景。

在群山的夾縫中,瓦礫村迎來了晨曦。

對麵的山上,街道已經隱約有人在做清掃,陣陣掃葉聲和偶爾的雞鳴混在一起,化成了渺渺炊煙,讓整個山中都染上霧氣。文星隻要稍微仰頭,目光放遠一些,就能看見兩座山相連的吊橋上,一隻頸著墨綠的灰鴨,帶領一群剛長毛的小鴨,一路搖晃著前行。文星低下頭,還能看見自己昨晚買下的老牛,正呆愣地獨自在客棧院子裏甩尾巴吃草。

文星覺得,這種世外煙火的感覺真的太令人向往了。

白桑起床的時候,文星已經獨自飛下樓去尋找早膳了。

聽到扶麟這麼說的時候,白桑一臉迷茫加不可置信:“你昨晚才告訴過我,文星現在還在被滿金追殺。”

扶麟顯然也是頭疼不已。他當然知道文星應該低調一點,畢竟瓦礫村再偏遠,還是算滿金的管轄區,但文星的腿仿佛有他自己的想法。

“文星著實應該帶我一同去。”白桑頗為遺憾,“畢竟我知道瓦礫村有一家黃金抄手整個滿金百裏挑一。但我發誓文星絕對找不到。”

扶麟:“……”

打點完畢後,扶麟交還了客房鑰匙贖回押金,白桑則從客棧後院牽出了那頭牛。出了客棧,白桑問:“我們是在這兒等文星呢,還是直接去找他?”

扶麟目不斜視就道:“其實你已經知道答案了。”

原來兩人出了客棧之後,心照不宣地,腳步根本就沒有停下來過。白桑聽了他的話,笑道:“有時候主動出擊比被動等待要好呢。”

扶麟不由看了他一眼。

白桑聲音小下去:“好吧。我是因為黃金抄手。”

“文星的思維不允許我待在原地等他。”扶麟開口道,“真擔心他有朝一日不知道什麼緣故就死了。”

“我也替你擔心。”白桑樂嗬嗬地道,“不過我相信你的實力。這些年你一直將文星保護得很好。”

沿階梯往下,扶麟腳步放了放:“這些年?”

白桑跟在後麵,耐心地等老牛下階梯。

“在我印象中,你們很早就在一起了。”白桑想了一會兒,道,“那時候,我的識君還在呢。”

扶麟沒去管那句“你們很早就在一起了”有幾層意思,他發覺出了不對勁:“你是說,我在很久以前,就是文星的識君了?”

這回輪到白桑奇怪了:“難道不是嗎?”

扶麟沉默了。怪不得,那天晚上跟文星的立契,扶麟回想起來總覺得似乎過於順利了。也就是說,當時兩個人都正處在記憶沒有恢複的階段,所以才會像最初見麵那樣重複立契這一過程。他早該想到的,如果是一個真正沒有影子的識君,怎麼可能獨自在這個世上逗留這麼久?可是,在同文星立契之前,失憶的自己又是如何憑空想到並且準確無誤地找到文星的呢?

“或許這也是你在失憶之前給自己預設下的信息。”白桑道。

“我們為什麼都會失憶?”扶麟問。

“這也是我想知道的問題。”白桑回答。

“所以說,我們必須找到真相了。”扶麟歎了口氣。

瓦礫村地勢落差大,但好歹街道有限,所以要找一個文星不用多費力氣。但令扶麟皺眉的是,街道兩旁的客棧商鋪裏,隱隱約約能見到很多金甲兵——那是滿金皇室的侍衛兵。

隻一個晚上,皇室的人就追到這裏來了?

扶麟回頭朝白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側身躲入小巷的拐角。白桑了然,學著他的樣子,回頭朝身後的老牛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開心地躲到牛屁股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