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杜風講完故事,看向我。
我呆滯地看著醫院慘白的牆壁,沒有說話,病房裏的人事物對我都已虛無。
杜風以為我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列舉證據——
“我們在你的車廂裏,高逢唐的後車廂裏,都找到了梁籠的毛發。
梁籠的口袋裏,我們也搜到貴賓電梯的磁卡。
高逢唐租住的房子,我們也找到了讓控製警鈴的機關。”
杜風咄咄逼人:“方小姐,你還有什麼要辯解的嗎?”
我置若罔聞。
良久,我看著他,詢問道:“所以,在高導別墅裏死的,是我的丈夫?”
杜風點頭。
我雙手抱住膝蓋,把自己蜷縮起來,像繈褓中的嬰兒。
杜風:“你可以辯解的。”
我搖頭,表情似哭非哭,十分醜陋。
“無所謂了,你們愛怎樣就怎樣吧。”
“就當是我殺了他吧。”
“我相信他是愛我的。他做的綠豆湯裏,是有愛的。”
39
病房外。
小金聽完全程,在杜風走出房門後,湊上前道:“這就結案了?”
杜風搖頭。
小金疑惑:“不是所有證據都確鑿了嗎?”
杜風:“不,案件還有疑點,這個故事也有很多瑕疵。我主要是想詐唬下方戀,看看她的反應。”
小金更困惑:“方戀不是承認了嗎?”
一旁陳警官無語:“那像承認的樣子嗎?”
杜風:“那是哀莫大於心死。她對梁籠的深情做不得假。對了,搜索令申請到了嗎?我想去方戀家看看。”
40
一天後。
我離開病房,被送到看守所。
每次審問,我都是一副神遊太虛的模樣。
審問到最後,我失聲痛哭:“對,都是我,全是我,讓我死吧。”
警員束手無策。
不知道過了多久。
可能幾個小時。
可能幾天。
我被帶到一個幹淨的房間,杜風坐在我的對麵。
我神色哀慟,苦笑一聲:“我都說了,我都認,不要再問我了,不用再和我重複梁籠已經死了的消息了。”
杜風向來隻在審判和審視中切換的表情,竟出現幾分憐憫。
“方小姐,我還是想問曾經問過你的一個問題——
你了解你的丈夫嗎?”
我看著他,沒回答。
杜風:“你沒有發現,你一直在和兩個人同時交往嗎?”
我怔住。
杜風從一個封存袋中,拿出一本棕色牛皮筆記本。
“真相都在這裏。”
我沒有伸手。
杜風也不勉強:“這是梁籠的筆記,在你別墅的夾層裏發現的。想來你也沒發現,你的別墅裏還有一個密室,而密室的入口,就在你的臥室。”
41
筆記本裏,記載了一場荒唐的情愛。
兩個梁籠的長相、聲音完全相同。
但他們終歸是兩個人,看不同的風景,遇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思維模式,也有不同的喜好。
兩個梁籠,一個在讀書上有天賦,一個在演戲中有天賦,為了區分,暫且叫他們演戲梁和讀書梁。
梁籠的中高考,都是由讀書梁完成的。演戲梁也聰明,卻不願在讀書上下苦工,更喜歡在外打零工,去劇組跑龍套賺錢。
兩人一個在校園,一個在社會,共用同一個身份,在各自的舒適區遊刃有餘。
直到一個叫方戀的女孩的出現。
華戲和華理兩校園相鄰,讀書梁一次在校門口的驚鴻一瞥,從此心上住佳人。
他有自知之明。盡管他長得帥氣,成績優異,但兄弟公用一身份,不可能肆無忌憚的戀愛。
讀書梁踟躕不前,卻被演戲梁發現了心思。
他不像讀書梁做事謹小慎微,他的座右銘是——人生就是一場盛大的冒險。
恰好方戀暑期被專業老師推薦至劇組演戲,而演戲梁恰好在同一劇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