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他鄉逢故友,久旱逢甘霖,是人生四大幸事。洞房花燭也算是個小登科,南宮瑾軒臉上已滿是醉意,於是在眾人“春xiao一刻值千金”的調侃聲中,任自己的貼身小廝梓韌攙扶著自己踉蹌著回新房。
到了新房門口,卻發現那個眾人眼中已然醉了的南宮瑾軒眼中一片清明,哪有半分醉意?梓韌自知自家主子的酒量,更不曾見過主子醉酒,今日亦隻是為了脫身而佯裝。主仆兩人配合默契,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南宮瑾軒站在新房門口,久久都沒有推門而入。房裏巨大的龍鳳紅燭已經燒去了大半,子夜已至。南宮瑾軒看著新房裏那倒映在窗欞上的纖細身影,心裏莫名地煩躁起來。南宮瑾軒知道,自己終究會娶一個女人,而那個女人一定會為南宮家帶來巨大的利益。
而眼前這個女人無疑是完美的,她是沈家最疼愛的女兒,她在沈忠仁心裏有著不可忽視的重量,她的二叔葉文卓在江春府勢力不小,在朝中亦是八麵玲瓏,墨南茶家更是與其同氣連枝。這樣的出身無疑是南宮家完美的妻子之選。娶了她可以得到沈家的支持,娶了她南宮家在錦繡的地位愈加穩固;娶了她,為自己的成功又添了一個不容忽視的籌碼。
南宮瑾軒不是後悔,如果再給他一次選擇的機會,他還是會這樣做。可是現在自己內心的複雜心緒究竟是為了什麼,是為了那若有若無的梨花香呢?還是為了房中人眼裏暗藏的冰霜。見慣了女人的虛以委蛇,習慣了女人眼中熱切的溫度,可是卻忽然在意起房中人那如水目光下的寒冷。
那是和自己如此接近的溫度,這是自己第一次在一個女人眼中看到這溫度。無法不在意,從未如此猶豫過,曾經他以為自己的心已經隨著那人的逝去而死了,可是如今他仿佛又感覺到了那微弱的跳動。
不,不,心若冰清,天塌不驚。自己的心決計不可以再容下別人,除了自己,除了那人,隻此一瞬他仿佛又感覺到那人在自己懷裏漸漸冷卻的溫度。隻此一瞬心已如冰初封。
南宮瑾軒伸手推門,原本已經冰封的心,卻在看見房中的情景後頓時破裂。房間裏,坐在桌旁打瞌睡的是個丫頭,原本應該端坐在床邊等著自己的人,卻已經卸了妝容睡得正香。心裏那殘存的一點點憐惜也消散殆盡,怒火頓時上湧,他朝丫頭那邊吼一聲:“你怎麼睡在這裏?還不滾出去?”
頓時就把那丫頭嚇得驚慌失措的跑出房門,顫抖著把房門關上。看著礙眼人消失之後,南宮瑾軒端起原本應該等他回來與新娘共飲的合衾酒,一步一步優雅地朝床邊走去。睡得正香的某人似乎也感受到身邊冰冷的溫度,咕噥一聲翻了個身,那均勻的呼吸聲昭示著那人睡得正酣。
南宮瑾軒走到床邊坐下,優雅地喝了一口合衾酒,俯身朝睡得正香的某人那微張的唇貼去,在離那唇隻有0.01公分的地方停住了。那在上方的人看著那人的唇眉頭緊緊皺起,順著那人的目光看去,隻見睡得正香的某人唇邊一片晶瑩。
在看見那一片晶瑩時,南宮瑾軒那燃燒的怒焰也頓時偃旗息鼓。隻是個孩子呢!曾幾何時,自己也在那人懷裏睡得香甜,醒來隻見那人溫柔的眼眸中溢滿笑意,但是當看見那人胸前的那一片濕意後,也不禁麵色赧然。
看著那片晶瑩,南宮瑾軒抿了一口杯中醇香的女兒紅。這酒乃是葉家在葉紫尋周歲時釀造埋下的,隻待女兒出嫁才挖出陪嫁。十多年的窖藏,越發的溫厚香醇,就如同出嫁的女兒般羞澀柔情。那因為融有桃花而帶的淡粉如同眼前人因熟睡而帶的紅暈,讓人微醺。
南宮瑾軒情不自禁地再次抿了一口酒,低頭一鼓作氣貼上眼前人的唇。微微將那人的唇頂得更開,那微粉的酒順著那人的舌流入了睡得酣暢的人兒口中。那人兒如同久旱的大地遇甘霖,自然而然地吸吮,口中不多的酒一會就被吮吸幹淨,可是那人卻覺不夠,繼續吮吸,這一吮倒好,南宮瑾軒頓時感覺身體微熱起來,那人伸向自己口中的舌柔軟細膩,帶著桃花的香氣襲來。
南宮瑾軒頓時陷入迷茫,不是不識風月,而是看多了逢場作戲的虛情假意,見慣了飽含yu望的勾人挑逗,厭惡故作媚態的撩撥,厭惡做作的虛假。可是現在他卻感覺自己胸膛裏那如雷的跳動,不複平日裏那觸不到的靜寂。冰冷的身體開始發熱,就如同置身火爐,炎炎熱焰仿佛剖開了自己的胸膛,那滾滾熱意直襲心頭。
仿佛受到了蠱惑,南宮瑾軒吻向了那個毫不自覺的人。兩唇相碰間,兩舌相觸間,火花四溢。仿佛是為了彌補,仿佛是為了救贖,仿佛隻因寂寞。南宮瑾軒隻想放縱自己,不再壓抑,不再克製,瞬間升高的溫度終於喚醒了睡夢中的人。那腥鬆的睡眼裏一片茫茫霧意,水波瀲灩。隻一瞬間在看清了眼前人之後,那眼一瞬清明,不見溫度,瀲灩的水波一平如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