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臨國晉陽府渠縣杏花村。陽春三月,微雨初歇,村裏的杏花盛放正當時。

“夫人!你怎會來此?”

“天色轉好,妾身出來走走”“夫君怎麼在此?”

“我我..,為夫在此照顧、照顧親戚的孩子..”

“是嗎?素聞桃李村景色宜人,妾身故來此一遊,又聽李貴家來話:說是夫君恰好在老家這邊,妾身便來此瞧瞧”

渠縣地勢多以山地為主,渠河貫穿南北,穿梭於各個山腳下,山巒縱橫交錯,冬季少雨寒冷,夏季多雨燥熱。

桃李村與杏花村相鄰,各自坐落在相對立的山頭,隔山而望,桃李村的山較為聳立,而杏花村的山頭相對平緩,杏花村村落盤踞在山腰上,桃李村素來以漫山遍野的桃花和梨花聞名於天下,文人騷客常常來此暢遊,而杏花村就在桃李村的正對麵山腰,家家戶戶門前簷後栽種不少杏樹,勝春一道,千樹競相綻放,遙遙看去其景致也是別具一格。

門外絮絮聲漸近,草屋裏的少年躺在床上,手指微不可察地顫動幾下,鴉羽輕顫。

聽到妻子的話,陸晁微微怔愣在原地,掃了一眼李家人,忙側身讓開路,招呼妻子進門。

隨即收回了疑惑目光,陸晁轉身擁著妻子進院,信口問道:“是嗎?夫人辛苦了,快進來歇歇”

李絮兒點點頭算是應允了丈夫的邀約。

她甫一進門四處張望院子,陸晁亦步亦趨地緊跟其後,目光緊緊地端視著妻子的一舉一動。

李絮兒眼色略過寢閣頓了頓,隻一瞬,她轉而看向丈夫柔情款款,軟軟道:“夫君瞧著清減不少,可是累了?”

她上下掃視著眼前的丈夫,眼裏蘊著一絲擔憂。

對上妻子柔光的眸子,陸晁麵色微曬。

“哪裏哪裏,為夫不累”“倒是夫人,這些日子可還好?今兒山色晴嵐,暖烘回雁,隴頭幾樹桃花開了,甚為賞心悅目,怎得不多走走?”

說起春日遊玩,陸晁眼色漸亮,他目光不知不覺地眺望了幾眼對麵的桃李村,神情漸漸放開。

這時冷風忽至,吹得杏花漫卷狂舞,一時晃花了眾人的眼。

李氏還未來得及搭話,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用絹絲手帕輕掩著鼻子。

見狀,陸晁這才注意到本該放晴的天色,此刻竟有烏雲隱隱湧動過來,春風也蕭蕭瑟瑟幾分,感受到耳邊徒然變冷,他撩起衣袍,伸出手,讓出路,示意妻子進屋歇歇腳:“瞧著倒春寒了,夫人莫要受寒,還是進屋喝點熱湯暖暖”

李氏深深打量了他一眼,男人清秀的臉從自己進門那一刻起就緊繃繃的,眉宇間總是凝著一股疏離,思及此,她挑眉佇望著暗黑天色,輕笑出聲:“看樣子又要下雨了,妾身有些乏了,就不進去了”

眸色漸沉。

神色回籠,她話題一轉,笑盈盈問道:“這裏有點蕭索,可需要妾身添置些物什?”

除了手臂粗的兩顆杏樹正迎風搖曳,就屬院子裏迎風飄搖的白色紗布最紮眼。

準確來說:是淡黃色紗布。

隔著老遠都能聞到淡淡卻又刺鼻的血腥味兒。

順著妻子關懷的目光,陸晁也看到了沒有清洗幹淨的紗布,他渾身有點不自在,麵皮子燒得慌,他挪了挪腳,哂笑道:“不了不了”“簡單點挺好”

便無其他。

也沒有想要解釋紗布為什麼帶著血漬的意思。

一旁的奶嬤嬤萬氏都有點看不下去自家姑爺的木楞,囁喏著嘴角,欲言又止,隻是目光觸及自家小姐時,她..終是將千言萬語咽了回去。

李絮兒笑意不減,視線略過廚房時,聳了聳鼻尖,又柔柔問道:“夫君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