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之將至，傅承聿給謝世襄去了通電話。
“在做什麼？”
謝世襄這時候正在巡捕房整理卷宗，接到他電話時，差不多到飯點。
“有事？”謝世襄歪著頭用肩膀夾著電話筒，把一摞剛整理好的卷宗堆到一旁。
“出來吃飯？”
傅承聿難得主動約他，謝世襄覺著新鮮，手頭上的活都撂一邊去了，拿下電話筒，貼在耳朵上：“喲，稀奇啊，咱傅二爺還有主動約人的時候。”
“今天心情好，”傅承聿懶得和他多囉嗦，“出不出來？一句話。”
謝世襄把電話亭重新夾回去，繼續收拾卷宗：“不了，中午我約了人，晚上？”
“晚上我要接我女朋友出去吃。”
“哦，那行……等等？”謝世襄停下手上的動作，把電話筒拽下來，噌地一下從辦公桌後跳起來：“你剛剛說的是什麼玩意兒？女朋友？！”
“嗯，孟窈。”
謝世襄沉默了幾秒，然後開始咆哮：“傅承聿你到底還拿不拿我當兄弟？這麼大的事我怎麼一點風聲都沒有？你到底還瞞了我多少事？你小子就喜歡悶聲不響幹大事是吧？”
“這不是告訴你了麼？”
“……”
“我還有事，掛了。”
“滾！”
傅承聿心情不錯地放下電話筒，靠著椅背，轉了一圈。
紀書良站在一旁，翻了翻手裏的筆記本，然後道：“二爺，我們過段時間得去趟蘇杭，紡織廠有人想要融資，那邊的人不好拿主意。”
“嗯，過完年再說吧。”
“是。”
謝世襄掛了電話，抬腕看了眼表，接著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拉開門，叫住一個剛好路過的巡捕：“大徐，你待會兒幫我把桌子上的卷宗收拾一下，放到那個` 靠牆的櫃子裏鎖好，我還有事，先走了。”
“是，探長。”
傍晚。
謝世襄脫掉了警服，換了身深藍色絲絨西裝，開著車左拐右拐，駛入郊區的一處住宅區。
他把車停在一棟樓下，摁了兩聲喇叭，過了片刻，樓上唯一一戶亮了燈的屋子，窗戶被人從裏推開，莊如絮探出個頭來。
謝世襄搖下車窗，手肘支在窗沿，抬起頭看她。
莊如絮趴在窗台上：“你怎麼過來了？”
她就住在二樓，不用太大聲，謝世襄也能聽見她說話。
“想你了，不行麼？”他彎唇笑著，眼裏星光熠熠。
莊如絮怔了一瞬，然後瞪他一眼：“別亂講話。”
謝世襄推開車門走下來，反手將車門關上，接著看向她：“我才沒有。”
莊如絮睨他一眼，環顧了一下四周，伸手就要把窗戶拉上，謝世襄哎了一聲，倚在車門上，懶懶地道：“怎麼，本少爺專門來找你，你都不請我上樓喝杯茶？”
莊如絮動作一頓，瞧他一眼。
五分鍾後，他的願望成真。
因為上次那件事，莊如絮這段時間都沒什麼工作，也就沒怎麼出門，對他也懶得在意什麼形象，穿著身睡衣揉著頭發就給他開了門。
“家裏沒有男士拖鞋，委屈一下謝探長了，穿這雙吧。”莊如絮說著，從鞋櫃裏抽出一雙淡紫色的女士拖鞋，放在他麵前，然後轉身走向餐桌。
謝世襄站在門口，盯著那雙鞋尖還縫著兩個毛球的拖鞋，沉默了半分鍾，最終緩慢地脫掉了皮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