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嶽霖的時代,是批量生產大師的時代。『可*樂*言*情*首*發』『可*樂*言*情*首*發』試看那些令曆史添香生色的名字:林語堂、錢穆、馮友蘭、鄒韜奮、徐悲鴻、張恨水諸位,都是與他同庚;而陳寅恪、胡適、胡剛複、範文瀾、梅蘭芳、葉聖陶、茅盾、羅家倫、林散之、張大千等輩,則與他肩上肩下。
他那個時代的哲學家,最佳途徑,就是走"洋科舉"的路,出國留學。在他之前,胡適抓住了;與他同齡,馮友蘭抓住了;在他之後,朱光潛、賀麟、艾思奇等也抓住了。一步領先,步步領先,大家之碩果,大師之尊崇,堪謂水到渠成,得來全不費工夫。
當金嶽霖步入晚年,學術遭到政治徹頭徹尾的幹預。在一個高度集權,政治家一言九鼎的年代,學術要想不成為政治的奴仆,也難——唯一的靠得住的辦法,就是寄希望於時間。因為,正如筆者在另一本書中所說:"曆史是公正的,當一切都成為曆史之後。"
歐陽中石的時代,不是產生大師的時代。小學猝逢八年抗戰,中學趕上解放戰爭,大學,麵臨"三反、五反、拔白旗",畢業後,又遭遇"反右"、"四清"、"文革",最好的年華,都叫戰爭和革命肢解了,虛拋了,空洞了。
當國事終於轉上正軌,金嶽霖已經老邁,老得失去一代大師的創造力,他所依憑的,隻有老本。但是他的社會形象,卻在一個空前寬鬆的穹窿下被放大,被擦亮。金嶽霖有情有義,多情多義,毋巧累,絕俊傷,這一點,是當代許多偽大師們永遠望塵莫及的。
歐陽中石呢,同樣得力於獨特的藝術秉賦,使他在本已被淘汰的年齡段上脫穎而出。他是另一個版本的斷臂維納斯。時人之解讀,往往拘泥於他的學問大小,造詣深淺,焉知那些是可以通過努力彌補的,而鍾靈於先、毓秀於後的"這一個",卻不是誰都可以學得來。
金嶽霖的話題無盡,歐陽中石的話題也越扯越長,本書呈現的,僅僅是一部分。筆者寫到這裏,筆是暫時擱下了,然而,關於二位先生的研究,堪謂剛剛展開。"你這不是自相矛盾嗎,"讀者或許會問,"書都寫到結尾了,怎麼能說研究才剛剛開頭?""不,一點也不矛盾,"我說,"這正是大家的魅力:你親近一分,你就多一分理解;你掌握的材料越翔實,你就越會感到興味無窮,欲罷不能,因而投入更大的精力,在更寬更深的層麵上開掘。"
謂予不信,請拭目以待。
是為後記。
2010年7月10日於京華柳清居
全書結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