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荒蕪。
很難形容這裏是什麼地方,說它是神創造這個世界的時候打了個盹落下的屬於自己的一部分也不為過。這裏是荒蕪之地,包容世間一切種族、獨立於虛空中、聖地一般的存在。
不屬於神域亦或是深淵的晨星祭壇也並非中庭的產物,沒有任何植被的沙礫地上高聳著不知材質的柱子,所有人都認為這是神的遺跡。祭壇間接了三個位麵,無數的信徒為朝聖而來。這裏的原住民被稱為神的孩子,有一位強大如神的龍族甘願守護他們,便駐留於此。
但聖潔不負往日榮光,徒留偏執將虛偽的高貴呈上蒼穹,在這華麗的外表下內核早已被蛆蟲啃食殆盡。
龍被嫉妒神之子們的異教徒殺死了。
那是一場夢魘。灼熱的空氣混雜著魔力的暴動,赤色從那一點綻放開如烈焰玫瑰般嬌豔乍眼點亮四周黑暗劃破天空,龍的鱗片在此高溫下表麵變得卷曲,無數的利刃與鋒芒刺入了它的體內。
沒人知道那場戰爭持續了多久。但是龍被殺死的時候,它周身圍繞著的,本是橘紅色的火焰散發出了聖潔的金紅,仿佛能夠融化世間萬物一般,爆發開來。從僅在身邊的微小一處極速擴張至整個視野範圍,並不刺眼,然而力量卻是巨大的,那些異教徒隻覺得周遭被一股暴仄的火元素包圍而吞噬就再也沒有獲得知覺。
那是最後的璀璨,是聖光一般的存在。
燦爛的金紅轉瞬即逝,死去的龍綻放了自己最後的力量,將這些不滿足於神賜力量的種族統統焚做飛灰,灑落在這片土地上須臾消弭。
可是這一切都晚了,幾乎所有神子也都被殺掉了。
幸存的神子們依然留在這裏,駐足於這星辰的祭壇前。盡管時間不會再他們身上流逝,歲月也無法在他們身上刻下一絲一毫的痕跡,但他們也還在莫名的消失,不知去往了什麼地方。
最終,這個世界沒有其他人了。神諭中的引路之人,此刻也不知道身處何方……
最後那個虔誠的神子,像是久居暗處的緘默者,如同雕塑般在祭壇前靜默地跪著。盡管如此,他低垂的眸中依舊是澄澈冰藍,那是屬於那具身體內靈魂的顏色,多少黑暗都無法壓製的鋒芒。
他不甘臣服於所謂的命運。
預言中的事最終還是降臨了,幾乎是被命運詛咒的最後一位神子,捧起了神賜予他的福音書,在這永恒的夜來臨之時開始吟唱起試圖扭轉宿命的咒文。
“命運,是神為我們簡略編寫的劇本。”
他的身影被素色的光芒所覆蓋,手中攤開的古舊書籍書頁無風自動,伴隨吟唱指尖憑空拖拽出樸實無華的白色光路,將22張大阿爾卡那塔羅牌引至空中。
“命為定數,是命中注定的濃墨重彩;運為變數,為時光流轉的不確定性。”
月白色的六芒星隱隱浮現,六張牌歸位後,0號愚人懸浮正中。牌麵上歡悅的愚人正緩步走向懸崖而不自知,亦可能是視而不見。手中的白玫瑰究竟象征著純潔,還是為他自己送葬所用。
一切的一切,都無人知曉。
但它終會為我指引方向。
“大自然的神秘庫啊……請您幫助我尋到引路人吧。”
在他驚訝的目光中,塔羅牌的光輝閃爍,竟是指向了他的正前方。晨星的祭壇閃爍著一如往常的燦爛光輝,卻是身為神子的他被扼令決不能踏足的地方。
他沉默了,但依舊站起了身子,緩緩地伸出了手探向祭壇的中央。
就在接觸到它的一瞬間,整座祭壇環繞的底座震聲轟鳴,符文由暗金化為淒厲血色於空中層層浮現流轉,沿著荊棘雕花的紋路攀緣而上。不知從何而來的憤怒融入詠唱音節,咒文凝聚,金色列炎割裂大地與空間宛若神的懲罰。空間的暴動席卷了一切,他隻來得及抱緊了自己的書,便消失在了一片金紅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