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誰愛那不熄的變幻(3)(1 / 2)

林徽因所以早熟,除了由於聰慧,主要應該歸於是遭冷落的母親給她心理蒙上的陰影。縱然她自己深得父親以及其他長輩的寵愛。但是,當受寵之後回到冷落的後院,麵對母親陰沉怨憤的神情,她也不得不過早地體會世態的陰暗。

1916年林長民全家開始定居北京,林徽因進了有名的培華女子中學讀書。培華女中是所教會辦的貴族學校,教風嚴謹。原本聰明的林徽因再次受到了良好的培育,日後出色的英語水平即起步於此。由大戶舊宅跨入這一方充溢著朝氣、講究文明的新天地。置身這樣的教育環境,林徽因早早萌生了文化意識,乘父親遠遊日本的時候,她翻出家藏數量可觀的字畫,一件件過目分類,編成收藏目錄。編得幼稚是一定的,她在父親家信上注道:“徽自信能擔任編字畫目錄,及爹爹歸取閱,以為不適用,頗暗慚。”

那時的林徽因正處於青春期,心裏蘊藏著太多幻想,太多的夢。但時局的動蕩、新潮舊曆的更替,以及家裏的瑣事,叫她忘卻了風掃過林葉的輕盈,忘卻了淡漠蟬聲響徹雨林的寧靜。雨兒輕淋,池塘裏殘荷點點,她的心像寂寞的沙曼,一點一點被腐蝕。浪一動,支離破碎。現實叫她過早地成長,過早地迎風觸雨。但是孤傲如她,林徽因怎會把這份傷楚表現出來,就像荷兒不會帶著泥濘出來一樣,它們高潔而神聖,不許展露一絲落弱。

培華女中的林徽因巳走出了她的童年,出落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小姑娘。現今還保留著她十四歲時在北京的一張照片。照片裏她穿著一身白色的衣裙,一條長長的辮子斜斜搭在肩膀上,微微側身立著。身旁庭院裏稀疏的綠葉襯著她的側影像一朵素潔的鮮花。少女時期的林徽因穿著一直非常樸素,看起來簡潔、大方,像她那樣的年紀,純潔而美好。

一個人的青春正是從那樣的年紀開始書寫的,懵懂又充滿對未來的憧憬,紅綢帳裏做著各式的幻夢。青春最終將落腳何處,林徽因她並不清楚。那時的她或許就像一扇大門,等待著一個有緣人來把它叩響。

人生初逢我時常想,人在剛出生時是精光光、赤條條的;死時又帶不走任何東西,何苦執著地置身塵世?風尚能感受追逐星月的灑脫,石亦可安於埋葬塵土中的那份寧靜的寧靜,我們呢?奔波、忙碌、失去的比得到的多;迷失的比清醒的長,是我們過於貪心還是現實太過殘忍?回首往日,縱有短暫的快樂,也是長夜裏偶爾閃亮的星光,轉眼幻滅,痛楚卻形影相隨,不離不棄。而當有一天在街頭閑逛,看到一個癡呆的年輕人在樹下潺潺低語,含糊不清,我的心被憐惜包裹起來。忽然覺得原來就算痛,就算無奈,也要把塵世的腳印留得深刻清楚。人生有了這些才飽滿公平,你從塵世裏得來的終究是要歸還給它;我們得不到什麼,隻留下故事與足跡。

如果非要給自己活著找一個理由,我想那應當就是擔負生命裏所有的故事,應當是愛與被愛。每一天我們都在徘徊;每一天我們都在邂逅。枝葉尚有清風的傾慕;雨露追逐於晨曦的寧靜;初次相逢都有美好的遐想。

記得一個哲學家說,“一個人不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因為那條河一直在變,當你再次踏入那條河時,它巳經不是你曾經踏入的那條河了”。經過歲月的簇擁、塵世的洗禮,每個人都悄然發生著變化,不管這變化是否如你所要的。在巨大的年輪麵前,我們的願望化成奢望,如此微不足道。

梁思成初見林徽因是在他十七歲的時候,那時的林徽因還是懵懂的小女孩。迎著日落辰星,隨著歲月成長,每個不同年齡段都綻放著不同的色彩。日後與梁思成朝夕相處的巳不是他十七歲時遇到的那個林徽因了。或許人生就是一次又一次的邂逅,他日再見則又是另一次的初逢。

“父親大約十七歲時,有一天,祖父要父親到他的老朋友林長民家裏去見見他的女兒林徽因(當時名林徽音)。父親明白祖父的用意,雖然他還很年輕,並不急於談戀愛,但他仍從南長街的梁家來到景山附近的林家。在‘林叔’的書房裏,父親暗自猜想,按照當時的時尚,這位林小姐的打扮大概是:綢緞衫褲,梳一條油光光的大辮子。不知怎的,他感到有些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