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上,齊承明在村子簡陋的土屋裏睡了一覺。
他睡得很香,一點都不認床。
小德子早上還在欣慰的嘀咕,齊承明一邊洗臉一邊腹誹:
穿越以來,他就一直四處變動,沒有真正安穩的時候。認什麼床?這個世界就沒有一張床是真正屬於他的。
“伊陽縣的情況打聽的怎麼樣了?”齊承明嘴上卻這麼問。
“伊陽縣周圍有群山合抱,下遊是伊水,與陸渾湖交彙,水質甘美,百姓多有釀酒為生。”小宋總管沉穩的說著,一個早上他就打聽的七七八八了,
“這裏的山脈連綿,地勢很複雜,所以大路總有小股匪類搶掠……已經有七八年風氣了,上麵一派人來剿匪,他們就鑽進山脈裏,找都找不到。”
小宋總管說到這裏微妙的頓了一下:“……但是在這兩年上任的通判和縣令的治理下,土匪襲擊過路人的情況有所好轉。隻有少數人的傷亡和錢財損失是避免不了的。”
“那位秦師爺叫秦留頌,也是今年才上任的,但他打探到情況就會派小廝私底下四處報信,村民都很擔心他——有幾個在城裏做活的年輕人每次都跟著一起,既是幫忙報信,也能保護安全。”
“這一回秦師爺派的人除了提醒,還說要去好友那裏送信,然後就沒了消息,那幾個年輕人暗中在城裏問了,秦師爺這幾天都沒出現在縣衙裏。反而是和通判交好的百戶帶著他那幫人……發瘋一樣的在外麵搜查。”
齊承明沉著臉點點頭。
有貓膩啊。
這到底是在外麵搜查匪類,還是搜查秦師爺不見的小廝?
“——屬下讓人把土匪分開審了審,果然問出來些情況。”
毛大統領站在門口,眼圈有些發黑,卻精神抖擻的稟告著,“帶頭的那個昨晚死了,二當家的說那個百戶其實是他大哥,包括上麵守備,參領,全都是他們的人。”
至於土匪們半是求饒半是威脅的說出來這些內容,是想拉他們下水一起勾結,毛大統領就不用解釋了。
“這麼蠢的嗎?”小德子在旁邊聽著,忍不住低聲議論,疑心病犯了,“……把自己的靠山痛快全抖出來,是不是其中有些是被攀咬無辜的人?”
“如果是真的,證據總能查明的。”齊承明敲了敲桌麵,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其實這才是小地方人物的聰明做法。”
伊陽縣官匪勾結,知道的人那麼多了,怎麼還能平安無事的瞞到今天?
還不是土匪的靠山都在上麵鎮著,沒人能為村民百姓做主。
就算真有人想做點什麼,比如這個秦師爺——他也得想到辦法一舉扳倒所有人才行。不然就算有明眼人不願同流合汙,也會沉默不語,忌憚這麼多力量。
“既然我來了,就不能放著不管。”齊承明聽到現在,心裏已經有了數,他吩咐下去,“——押上土匪,馬上啟程趕往伊陽!”
當今皇帝的兒子,瑞親王殿下。還有比齊承明的身份更貴重,更大的靠山嗎?
現在他來了,又帶了這麼多兵——就算他沒有插手地方的權力,事後被彈劾就被彈劾吧。至少在這個小縣城裏,齊承明想仗勢欺人,隨便發瘋都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