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段時間他幾乎說不出話來,然後繼續說道:“你知道那個地方是什麼嗎?你見過那個臭名昭著的獸穴嗎?你知道在那裏月光都有可怕的形狀,每一粒在風中旋轉的塵埃都是一個凶猛的魔鬼的胚胎嗎?你感受過吸血鬼的嘴唇就在你的喉嚨上嗎?”
這時他轉向我,當他的眼睛落在我的額頭上時,他舉起雙臂哭喊道:“我的上帝,我們做了什麼,要遭遇這樣的恐怖?”然後他倒在沙發裏,痛苦地崩潰了。
教授用清澈、溫柔的聲音說著,好像在空氣裏回蕩,讓我們都平靜下來:
“唉,我的朋友,這是因為我會把哈克夫人從那個可怕的地方救出來,所以我才會這樣做。上帝不許我把她帶到那裏去。在那個地方能得到淨化之前,有很多工作,辛苦的工作要做。記住我們現在非常艱難。如果這次伯爵從我們手上逃跑了,他很強大、敏銳和狡猾,他會沉睡一個世紀,然後遲早有一天我們親愛的哈克夫人,”他拿起我的手,“就會到他那裏去,成為他的夥伴,就會成為你曾經看到的那些人。你告訴過我們她們得意的大笑。你聽到過她們抓住伯爵扔給她們的那個活動的袋子時的可怕的笑聲。你發抖了,這是應該的。原諒我讓你這麼痛苦,但是這是必要的。朋友,難道這不是一個緊迫的需要嗎?我可能會為它而死,如果需要有人到那個地方去的話,應該是我去做他們的夥伴。”
“請按照你的願望做吧,”喬納森說,他的啜泣讓他整個身子都在顫抖,“我們的命運就在上帝手裏了。”
過了一會兒看見這些勇敢的人們工作的方式對我有好處。女人該怎樣幫助這些如此真摯、如此忠實、如此勇敢的男人們啊!這也讓我想到了金錢--偉大的力量!我很高興高達爾明勳爵很富有,莫裏斯先生也很有錢,他們兩個都願意慷慨解囊。如果不是這樣,我們的小遠征隊就不能這麼迅速和全副武裝的出發。安排好我們每個人做什麼還不到三個小時。現在高達爾明勳爵和喬納森有了一艘可愛的汽艇,冒著蒸汽隨時準備出發。西沃德醫生和莫裏斯先生有了六匹馬,裝備完善。我們準備好了所有地圖和各種各樣的用具。範海辛教授和我將乘今晚11點40分的火車前往維萊斯提,在那裏我們找一輛馬車去博爾果通道。我們帶了很多錢,因為要買馬車。我們要自己駕駛,並且在這件事上我們沒有可以信任的人。教授懂很多種語言,所以我們會很順利。我們都帶著武器,甚至我也有一把大口徑左輪手槍。除非我像其他人一樣武裝起來,喬納森會不高興的。唉!我帶不了一樣別人都能帶的武器,我額頭上的傷疤不許我帶它。親愛的範海辛教授安慰我說我已經全副武裝了,因為可能有狼。天氣越變越冷,暴風雪忽下忽停,像是警告。
過了一會兒
我用了所有的勇氣跟我親愛的人說再見。我們可能再也不能相見了。勇氣,米娜!教授正在懇切地看著你。他的表情是在警告。現在不能流眼淚,除非上帝讓它們高興地流出來。
喬納森-哈克的日記
10月30日晚上
我利用從汽艇的爐門透出來的光寫日記。高達爾明勳爵正在發動機器。他很有經驗,因為他在泰晤士河上有一艘自己的遊艇,在諾福克河上也有一艘。關於我們的計劃,我們最後決定米娜的猜想是正確的,如果伯爵要選擇一條水路逃回他的城堡的話,那麼塞雷斯河還有與它交彙的比斯特裏則河就會是他的選擇。我們認為,在大約北緯47度的某個地點就是穿越河流和喀爾巴阡山之間的國家的地方。我們不怕在晚上用很快的速度溯流而上。河流奔騰,兩岸相距得足夠遠,即使是在晚上,也很容易開船。高達爾明勳爵讓我睡一會兒,因為現在有一個人看守著就足夠了。但是我睡不著,我怎麼能睡著呢?我的妻子頭上懸著巨大的危險,她正在向那個可怕的地方走去……
我唯一的安慰就是我們的命運在上帝的手中。就是因為這個信念死比活更容易,這樣就擺脫了所有的煩惱。莫裏斯先生和西沃德醫生在我們出發之前就已經出發了。他們會沿著右岸,爬上一個高地,可以俯瞰整條河,避免漏掉轉彎的地方。他們先讓兩個人分別騎著和牽著他們多出來的馬,一共四匹,以免引起好奇。不久,他們會打發走那幾個人,自己照看這些馬匹。我們可能會加入他們的部隊。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所有的人都會有馬騎。其中一個馬鞍有一個可以移動的鞍頭,會很適合米娜的,如果需要的話。
我們踏上的是一段瘋狂的冒險之旅。現在,我們在黑暗中向前衝著,從河裏來的冷氣好像在向上升,打在我們身上,周圍是夜晚中各種神秘的響聲。我們好像正在不知不覺地陷入一個未知的地方和一條未知的道路,和一個充滿了黑暗和恐怖的東西的世界。高達爾明正在關爐門……
10月31日
依然在趕路。白天來了,高達爾明正在睡覺。我在看守。雖然我們穿著很厚的皮衣,但早上仍然有一股刺骨的寒冷,真感謝爐子的熱氣。至今我們隻經過了幾艘露天的船隻,但是沒有一艘船上有任何箱子或是我們尋找的那種尺寸的包裹。每次我們用電燈照著人們,他們總是很害怕,跪下來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