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
“燈光各就位……哢!”
“哢,哢哢哢!”吳導一頭黑線,有些哭笑不得握著對講機:“徐卿庭,你抱著的是人,不是根木頭!”
在場工作人員掩唇嬉笑,他聞言鞠躬致歉,導演正好讓各部門休整5分鍾。
虞昭也有些忍俊不禁:“吳導,夜闌是三界尊崇的上古神祇,我覺得這場戲改為紅菱背後抱更合理,前期感情線也一直是女主在推動~”
“有道理,一會和編劇討論一下。”
徐卿庭頹喪地低下頭,那句梗在喉頭的“謝謝”,在她靠近時,還是忍不住宣之於口,剛剛,她又為他解了一次圍。
拍攝是越來越順利,他刻苦認真的態度,眾人和導演也都看在眼裏,但涉及男女主親密戲份,就頻頻NG重來。
他似乎很排斥……和她肢體接觸。
虞昭今日一身天水碧的衣裙,身姿嫋嫋,繁複花紋的紗織腰帶間,還墜著細碎的銀鈴鐺,笑意浸入那明淨杏眸,聲音溫軟卻嬌俏:“這一個星期,你跟我說過最多的一句話,就是謝謝。”
“徐卿庭,你那晚的提議還作不作數?”
再張揚桀驁的少年,重壓之下也會收斂棱角和荊棘。
“……作數的。”嘴上這樣答,心裏已悄悄在後悔了。
他頂著張清峻淩厲的側顏,唇峰輕動,一絲拘謹顯而易見。
虞昭長睫稍斂,壓著唇角的弧度:“那今晚,我幫你突擊一下進度。”
-
“321,a!”
片場各部門準備就位,吳導重新令下,擁抱戲被臨時改成女主主動,從背後環抱住男主的腰。
虞昭飾演的紅菱跌跌撞撞爬上高台,猝然幾步上去緊緊摟住,依戀地貼住他的脊背,聲淚俱下伴著哀求:“尊、尊上,求求您!不要撇下紅菱……”
“紅菱隻有您了,隻有你了。”
那一刻,徐卿庭眼眸驀地一顫,身體也一僵。
她飽滿的情緒,幾乎是一瞬拖他入戲。
鏡頭不斷推進,屏幕上清晰猩紅的眼尾,高高在上的尊神悲憫蒼生,卻不能屈服施舍他的愛人一眼。
那僵硬地緊到發顫的手指,好似要慢慢抬起:“紅菱,乖~”
眾人的視線都被吸引彙聚,心跳都仿佛停了一拍,卻聽見夜闌輕飄飄一句,“我們——不能。”
“哢!這條不錯,再來兩條遠景收工。”
聽到吳導這麼說,所有人都暗鬆了一口氣,徐卿庭知道會這麼順利,皆因她主導推進感情。
虞昭哭得人心疼,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說來就來,杏瞳裏浸染濕漉漉的霧氣,恨不得將人一把撈進懷裏安撫。
半晌他怔回眸,手上的紙巾早就遞過去:“擦擦吧。”
小小的擁抱戲,他緊張地手腳已無處安放,明天即替嫁的大婚戲,也是兩人第一場的吻戲。
徐卿庭神思有些困惑,他雖出身小城,但自小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年少犯渾時,也曾逞勇鬥狠。
還是第一次麵對一個人,這麼束手束腳。
自從爺爺病情好轉,他再無後顧之憂,手裏也漸有積蓄,富二代的好兄弟拋來橄欖枝,準備拉他一塊創業。
他剛找到點演戲的樂趣,卻再遭公司算計,竟自作主張替他接演《沉鯉賦》,一方麵大熱頂級IP,s+豪華班底,確實讓人眼熱,一方麵他也想退圈前,能人模狗樣再留下些來過的痕跡。
但沒想到會遇見她——虞昭,即便放在人堆裏,也能一眼注意到她,他從未見過有人能這般純粹與鬆弛。
那燦爛的笑容滿是感染力,像一劑明媚的解藥,他莫名其妙招架不了。
一頭黑切白蟄伏的野狼,卻意外撞上了隻裝乖的嗲狐狸,因為好奇,一顆心被不緊不慢地吊起。
悄然間,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失控。
她很負責,一點點循循善誘指導他演戲,他眸若漆星,卻冥冥中在期待今晚的“功課進度”了。
誰,究竟是誰的“獵物”?
*
暮色中的海棠,輕輕搖曳著撩人的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