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西黃村縣政府在縣長兼司令胡震組織指導下正開著一個秘密會議，會議的中心議題是：廣泛發動群眾配合太行團、縣大隊、武工隊對鬼子的炮樓、橋梁、彈藥庫、車站等，進行一次大規模襲擊。縣大隊長吳亮、直屬連長、各村民兵連長都參加了會議。
不料，這一情況被漢奸告密。鬼子隊長滕田得此情報如獲至寶，立即召來劉輝翻譯官嚴命：“立即傳令皇協軍（漢奸部隊）司令官，率全部人馬快速行軍到西山區西黃村，把胡震的老窩緊緊包圍住，跟憲兵隊合作，把胡震的全部軍政人馬一網打盡！必須像猛虎一樣飛速趕到，完成包圍！否則，你們統統地死啦死啦的！”
劉輝聽後一個立正敬禮：“哈！”轉身跨出，傳令去了。
劉輝走後，滕田執筆在地圖上的西黃村得意地、重重地畫了個圈，哈哈狂笑：“胡震啊！胡震！多次襲擊，讓你成了漏網之魚，多活了幾天，多長了幾斤肉。我軍人馬日潛夜行，也難捕捉。今天我滕田謝謝你把你的人馬聚攏到西黃村，我已向西黃村撒下大網，看我收網時把你一網打盡，收一勞永逸之功！” 二
山猴由縣城出發，真像猴一樣騰躍到城牆邊的一棵大樹枝上，借樹身溜下樹，飛快地往西黃村奔跑。天空像個黑底鍋，茫茫曠野像個黑洞，天空中隻有點點星星一閃一閃地眨著眼睛。因為這信十萬火急，他顧不上選道走，而是穿踏亂石荊棘，向西直奔，時時被亂石荊棘絆倒。
突然，寂靜的山野裏傳過來一陣陣沙沙的腳步聲，山猴一驚，打眼望去，隻看到黑乎乎的原野，其他的什麼動靜也看不見，他想起民兵哥哥們說過在夜裏趴下聽動靜、看人影的辦法。
山猴趴下用耳朵貼住地麵仔細地聽著，聽到像敲鼓一樣“咚咚”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他貼住地皮往遠處看時，吃驚地看到一長串人影急匆匆從路上跑來，並將超越自己，一聲不響地向西黃村方向疾奔。
“跟上”！夜風送來低低的說話聲。
山猴心裏急喊：“鬼子漢奸們真的來偷襲了！他們快要趕到我前頭啦！”
這時，山猴恨不能讓自己肋窩裏長出兩隻強勁的翅膀，好飛到西黃村急報危情！
但他又立即回到現實中來，想那些辦不到的事沒用，眼看著鬼子“沙沙”地超過自己，越走越遠了。
山猴擰著自己耳朵自責：“山猴啊！山猴！平時那麼機靈，老受同伴們誇獎，在這節骨眼上你就傻了眼！跟鬼子賽跑也落在鬼子後麵！在鬼子麵前落個熊包！不能跑到鬼子前邊，八路軍叔叔們就會被鬼子包圍，危險極了！”
山猴想到這裏，立即從路上轉身向左，躍上了捷徑羊腸小道，拐向一道溝岔，爬上一個長滿刺槐、蔓藤和酸棗蓬的山岔。再往前是個亂葬崗子，在那大大小小的墳包中間，常常可以看見爛草氈卷兒、爛席片兒、草氈子裏麵卷著破布，破布中間有時露出一條煞白的小腿。幾條餓狗爭撕著草氈子。它們看到近處有人走動，就充滿敵意地瞪著血紅的眼睛，警惕地看著你走過，然後又低下頭用尖利的牙齒撕裂那包著幼兒屍體的破布。
山猴過去到姨家路過這裏，老遠地望這裏一眼，就不由得一陣頭發根發麻，心跳加速，腿發軟。可現在他早忘了這些，徑直穿過亂葬崗子，飛速地奔跑過去。
跑過亂葬崗後不一會兒，遇著一道深澗，深澗有多深？山猴說不清楚，他曾經和村裏的小夥伴們來這裏玩耍過。探著身子朝澗底張望，澗底長著一些樹木，樹梢達到山澗半腰。
由於這條深澗隔著，鬼子漢奸的人馬必須向北繞七八裏路，從一座橋上過，才能到西黃村。
山猴為了遠遠超過鬼子人馬，提前到達西黃村，啥也不顧。情急之中，他脫下破襖包住頭臉，抓著蔓藤，眼一閉，一咬牙，骨碌碌滾向澗底去了。山猴“撲通”一聲掉進了不見底的深洞，葛藤揪斷後，他連滾帶爬地滾到澗底。接著，光滑的積雪又把他滑進一個很深的雪坑裏。人倒沒摔著，可他被雪埋在深深的雪窟窿裏爬不出來了。
深坑裏全是雪，隻是頭頂上有個甕口大的洞，洞口上閃著幾顆寒星。山猴急得手扒腳蹬地快攀爬到洞口時，他和雪牆立即塌成一片，被雪陷得更深，山猴弄得渾身濕漉漉的，不知是雪水還是汗水。山猴喘著粗氣，深深的雪井變成深深的雪坑，他拚盡了全身的力氣還是爬不上來，還把他自己滾成個雪團子。他想到鬼子人馬疾速西進、縣政府胡震等同誌處在極端危險中時，他心裏如油煎火燎，腦袋快要爆炸！“怎麼辦？我的信送不到，縣政府及同誌們麵臨著被鬼子包圍的危險啊！”
想到此，山猴喘了一陣氣，雙手又繼續扒雪。
在拚命扒攀中，手指意外地觸到一塊硬物，再觸摸時，他心裏興奮地喊起來：“樹！”一股興奮的暖流遍及他全身，他高興得眼裏立即充滿了淚水。
他雙手插進雪牆，摸索著抓住那粗大的樹身，順著樹向上爬，好一會兒才從雪坑攀爬出來，但是，當他抬腳要走時，腳卻不由自主地往雪窩裏陷。他連忙向後一仰，躺在雪地上。想不到這個辦法倒是不錯，積雪的表麵結了一層冰，托住他的整個身子，沒陷下去。他望了望前麵，看準方向，身子像隻刺蝟一樣，輕輕地向前滾動著，滾到澗邊時，他抓住岩上的樹枝，扒著陡峭的岩石縱身躍上山洞，雙腳在堅硬的小道上站穩時，西邊有三五戶人家的小村裏傳來了一兩聲狗叫聲。
西黃村的房屋和樹林，出現在山猴麵前。即將勝利完成任務的喜悅鼓舞著山猴，他撒腿向西黃村飛奔。正當他縱身飛奔時，突然，樹叢裏傳來一聲斷喝：“幹什麼的！站住！”
“鐵牛！”山猴高興地喊著。他又興奮、又焦急，不由得嗓音都變了。鐵牛提著兩顆手榴彈，從山峪疾步走來。
“快！快！鬼子漢奸隊伍來啦！”山猴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喊著。
“什麼？！”鐵牛嗓音裏也溢著幾分驚慌，連忙問，“走到哪裏啦？”山猴說：“離村不遠啦！我在路上看見的。”
鐵牛說：“我到前麵去警戒，你快去報告縣政府！”
山猴撒腿跑去，跑了幾步扭頭喊：“鐵牛，你，你要快些回來！”
“你快去報告吧，”鐵牛喊著，向村外大步跑去。
山猴正向縣政府疾飛猛跑時，一個八路軍戰士迎麵喊道：“小鬼，你亂跑什麼？有啥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