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還是回道:“若天命在吾,吾為周文王矣”。
於是大家都隻能作罷。
孫茹和陸遜離開公安後,一路走走停停,終於趕在除夕前回到華亭。
建安二十四年終於在綿綿細雨中走完了,迎來了建安二十五年。
陸延見孫茹回來甚是高興,每日得空就粘著孫茹。
陸遜忍了幾天後,終於發話讓聶威帶下去練劍法。
孫茹笑道:“難得你有時間,為何不親自教他?”
陸遜笑道:“他見我就像老鼠見貓,哪裏還能用心練劍。”
孫茹聞之,隻能搖頭笑笑。
陸遜太過嚴厲,在孩子麵前總是嚴肅認真、一絲不苟,孩子怕他也是正常。
陸績的兩個兒子和陸延在一起玩,也對陸遜的嚴厲怕得不行,因為陸績對他們真的很寬鬆。
陸延悄悄與孫茹說起此事。
孫茹歎道:“你父親嚴厲,是因為他吃過的苦不想讓你再吃一次。”
陸延之前羨慕兩個唐叔有陸績那樣的父親,但如今,他覺得嚴厲一些也可以接受,好歹父親還在。
他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才道:“孩兒日後定會好好學習,不讓父親和母親失望。”
孫茹摸摸陸延的頭,笑道:“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你父親隻是不善於表達罷了。”
自此,陸延對陸遜隻有敬意,不再害怕。
如今陸遜閑賦在家,有大把時間陪他讀書、習字,他也被陸遜的學識折服。
於是主動請求陸遜教他陸家劍法。
這天下午,孫茹坐在一旁看陸遜授課,正月裏的風還帶著寒意,但此方小院卻溫馨滿滿。
不多時,陸瑁帶著陸績的兩個兒子也來了。
陸績因為腿腳不好,不曾習過陸家劍法,兩個孩子看陸遜的劍法後,一時看呆了。
陸瑁歎道:“多年未見兄長舞劍,今日看來,多了一份灑脫。”
孫茹笑道:“我亦覺得,他之前把自己逼得太緊了。”
陸遜如今卸下重擔,心境不一樣,也不用像之前那般隱忍克製,舞劍的時候就多了一絲隨意和瀟灑。
陸遜舞完劍後,讓聶威帶陸延繼續練習,自己則坐回孫茹身旁。
陸瑁道:“是陸家將兄長逼得太緊,日後,還請兄長莫要太累才是。”
陸遜拿過孫茹遞來的手帕,邊擦汗,邊笑道:“那是自然,日後我打算帶著阿茹雲遊,屆時還得你推薦幾處好去處才行。”
陸瑁笑笑:“歡迎隨時來信。”
此番陸瑁是來向陸遜夫妻告別的,他要回會稽了。
兄弟倆說著話,看著院中剛剛打花苞的玉蘭花,感歎世事無常。
之前大家圍坐在玉蘭樹下行酒令的情景仿佛還在眼前,那二位卻已天人永隔。
陸瑁帶著孩子走了,離別前兩個孩子和陸延依依不舍的作別。
陸遜見狀,歎道:“看到他們,我便想起幼時的叔父和我。”
孫茹也歎道:“生命無常,沒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了。”
陸遜道:“他雖是我叔父,卻從未像長輩那樣嚴厲的要求過我。”
孫茹聞之,伸出手緊緊的握住陸遜的手。
陸遜回握住她:“阿茹,我已經送走了太多人。”
因為送走太多人,他覺得這顆心好似已經不會再為親人離世而悲傷難過了。
孫茹沒有回話,隻是靠近他,然後伸手抱住他。
這些年,戰亂,疫情,天災人禍不斷,處在這樣的環境下,沒有人能夠幸免一場又一場的生離死別。
翌日,陸遜和孫茹又去賞鶴。
回華亭後,他們已經來了很多次,一來就是一整日。
有時看漁民打漁,有時去蘆葦叢中找野鴨蛋,有時什麼未不做,就並排躺在小舟之上,看著頭頂的白雲,曬著太陽,享受著悠閑自在的時光。
孫茹見到一對白鶴在翩翩起舞,驚歎道:“這舞步如此整齊,想來定是感情深厚。”
陸遜雙手枕著頭,看著頭頂白雲,笑道:“那是鶴,感情自然深厚。”
孫茹想到陸績夫婦,又想到最近傳唱的樂府故事:焦仲卿和劉蘭芝的故事。
她輕歎一聲,然後重新與陸遜並排躺在小舟之上,悠悠開口:“想不到,也有人如鶴一般,為了摯愛放棄生命,那得需要多大的勇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