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章 聽花一曲風波起(1 / 3)

北宋熙寧十年,洛陽城,聽花酒樓。

聽花酒樓是洛陽城內最大的酒樓,樓有四層,呈塔狀,最高一層據說隻有一個包間,專為達官顯赫準備,非常人不能消費。

第三層是給一些雖說不能一言九鼎,但是地位也不低的富豪、大官準備的包廂,能上第三層的,也基本上是聽花酒樓主人可以相交的人了。

第二層並沒有包廂,但是比起一層那種魚龍混雜、富窮參半的混亂要好——當然了,這是那些坐上了二樓“雅座”的自諭風雅的人的想法。

實際上呢,一層的確魚龍混雜,但是很多“龍”都心甘情願地坐在一層。

這是三個剛走進一樓的男子的想法。

這三名男子,一人手上拿著九節鋼鞭,一人手上帶著精鋼手套,還有一人左手握著一把長劍。

他們才走進門口,就已注意到了四桌人。當然,站在門口打量人是不地道的,所以我們這三位年輕的江湖俠士就尋了一張桌子坐下了。

他們坐下之後,都把武器放在了桌上,把腦袋湊在一起,看起來像是在聊天,實際上都在暗暗打量四周。

一樓裏,除了剛才他們注意到的那四桌,還真沒有值得注意得了——這是三人打量完四周,又交換了眼神後得出的結論。

——那麼,什麼樣的人,值得他們注意?

四張桌子裏離他們最近的一張,靠近櫃台,旁邊坐著一個商人模樣的中年胖子,穿著彩綢做的袍子,帶著一個碩大的金戒子,正笑嗬嗬地向同桌的五名江湖打扮的男子敬酒。從喧鬧中傳來的隻言片語,三人推測那五名男子是那行商的護衛。

有一張桌子離那行商一桌較近,也就隔了兩張桌子,臨近樓梯。桌子四邊分別坐下了四個人,三人因角度原因,隻看得見兩個人的兵刃——一人是刀,一人是爪,其餘兩人看不見。這張桌子上的四個人,不僅肌肉精壯,仔細看去,他們舉手投足間都似有氣流跟著流動,顯是內家功夫也已算得上一流好手。這樣的四個人聚在一起,要說沒什麼特別的目的,現在的三人是不信的。

第三桌是靠近樓梯的一桌,那裏隻坐了兩個人,其中一個是中年模樣,披肩散發,神色間似乎暗藏凶相,怕是不好相處。這人腰間插著兩隻镔鐵判官筆,然而看他拿酒杯的樣子,卻又不像是使判官筆的,著實令三人疑惑。這人對麵坐了一名最多弱冠的白衣公子哥,手搖折扇,風度翩翩,倒是俊逸非凡。隻是三人看他搖折扇的手法和力度,倒不像是身負武功之人。而且這公子哥與落拓中年人,彼此之間還未說過一句話,三人斷定二人隻是恰好同座。

三人關注的最後一桌,其實就在門口,他們一進來就看到了——為什麼是關注的最後一桌呢?因為三人剛進來看了一眼,就不敢看第二眼,直到剛才才敢小心地拿眼神去瞥。

——然而這又是為什麼?是什麼使得他們這麼害怕?

那門口一桌,也就做了一對母女。母親三十多歲的樣子,風韻猶存;女兒八九歲左右,紮著兩根麻花辮,打著一雙赤足,天真無邪,煞是可愛——至少表麵如此。隻是,二人穿的是五彩繽紛的苗疆服飾,婦人腰間纏了一根軟鞭,左腰挎著一把彎刀。這樣的搭配,是個江湖人都知道她們是苗疆五毒教的;也同時知道了——這樣的人,最好不要惹。

五毒教起源、根植於苗疆,擅刀法、使毒,在江湖上正邪好壞評價不一,但沒有幾個人是真的不長眼地會去與五毒為敵。曾經與五毒為敵的人,幾乎都死在了五毒的毒藥之下。百年間唯一一個挑進五毒,被五毒用所有毒藥伺候過又完好無損出來的人,隻有十年前名震江湖的“正氣一槍”長孫學仇(qiú)。然而誰又敢說自己能有長孫學仇般的功力與魄力呢?要不是事關重大,三人在見到這對母女時,就要轉身走了。

這三名男子中,拿著鋼鞭的是“蛇意鞭”公孫史的傳人張通意,二十六歲;使長劍的是“追風劍”嶽學東的長子嶽長林,二十五歲;手上戴著拳套的,是少林寺俗家弟子牧遊之,才剛加冠不足三月。三名年輕人是“虎煞鏢局”的三名鏢師,這次是為了護送一箱子貨物給洛陽接頭之人而來。隻是,三人於偶然之間察覺這貨物是什麼之後,深感不安,良心有愧,但又知自家總鏢頭“開碑棍”石守中的厲害,卻也不敢棄鏢而去。三人來這聽花酒樓,就是為了與目標接頭,但看見那四桌江湖人,他們恨不得趕緊跑掉。做賊心虛,莫過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