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舟白起身,理了理衣袖,說道:“走吧,去見見裴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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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我同你講哦,揚州城的人還真是有錢。上次燒掉的雲雀閣,這才幾日啊,便又開始重建,比之前的更要奢華繁雜呢!”
衛荊來了江南不到半月,話裏就夾雜了些揚州口音。
裴淮止坐在院子的躺椅上曬太陽,頭一次覺得衛荊的碎碎念這麼讓人賞心悅耳。
即使是看不見,卻依舊心安。
衛荊碎碎叨叨的正準備繼續說,見從門外而來的人,登時瞪大了眼睛,跳著站了起來,恭敬道:“參見太子殿下!”
“不必多禮,我來看看裴大人。”
衛荊不解的瞪大眼睛,下意識看向自家大人,他倒是怡然自得,還是那麼悠哉的躺著。
裴舟白抬手遣下了衛荊,衛荊不得已退到了遠處值守。
裴舟白看著裴淮止,眼中不可微察的閃過一絲輕嘲。
“裴大人,即使眼目不明,卻依舊悠然,這份心境,本宮比之不及。”
“嗬……”裴淮止笑了笑,將蓋在臉上的蒲扇拿了下來,紗布之下的麵容帶著輕輕的笑,如畫中仙。
“太子殿下的心境才讓微臣佩服,深夜跟隨,與下官夜查鬼市,可真是為臣為民,操碎了心。”
裴舟白麵色一凝,目光冷了下來。
“裴大人的爪牙看來不少,盡管人在府中養著傷,也什麼事都逃不過你。”
“殿下這話說的,我是眼睛瞎了,耳朵又沒壞。”
裴舟白挑了挑眉,隱忍著慍怒,說:“本宮以為,裴大人該盡心養的應該是舌頭。”
這張嘴,甚是討人厭。
“殿下今日來,不會隻是為了看看微臣的舌頭好不好的吧?”
“自然不是。”他坐了下來,頗為自覺的給自己斟了一杯茶,藏著心眼:“林少卿這幾日忙前忙後的為了葉家翻案,進展飛快,如今已經得了一堆推翻走私罪的證據,他日回了京都,就能還葉家一個公正。本宮隻是在想,她心裏恐怕也隻有權力,裴寺卿你……不怕麼?”
聞言,裴淮止難免失笑,他目光空洞的投向說話的人,仿佛能看見他一般,意味深長。
“太子殿下,我怕什麼呀?”
“怕她,恐怕會為了權力,一腳踢了裴大人。”
“是嗎?那我可得抱緊點林少卿的大腿了,待他日她功成名就,就是想踢了我也得費些力氣。”
裴舟白看著他不為所動,問:“裴大人不急?”
“不急啊。”裴淮止閉上眼,悠哉悠哉,“我這人呐,向來命不好,急也沒什麼用。”
裴舟白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一陣熟悉,嘴角弧度不變,壓低了聲音問:“如今,大理寺也由林挽朝接手,我怎麼感覺,是她在拿你當棋子?”
裴淮止神色一動,坐了起來,麵向裴舟,道:“殿下可真是慧眼,連這都看出來了!”
裴舟白麵色霎時凝固,尷尬的垂下了眼。
他卑劣的心思,在裴淮止麵前無所遁形,被揭露無遺。
“太子殿下?”
林挽朝走了進來,發現裴舟白臉色有些白,裴淮止則又是那副欺負到別人時嘚瑟的笑,問:“你們在談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