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略微低沉,但在這空蕩寂靜的房間裏卻是響亮著很,當下就是讓雍帝愣住了。低頭看著那粉臉如霞,眸光微移的趙頤,雍帝不由得歎息了一聲,伸手輕輕摩挲著趙頤的發髻,溫聲道:“昌寧也成了大姑娘了,父皇卻還當你是個小小的女娃兒,不曾想,你也有了心上人。”
“父皇……”趙頤低低地喚了一聲,眼裏有些酸痛,隻不過看著雍帝那蒼老的模樣,又想著落雪寒星一般的眼眸,不由得沉默下來。
看著眼眶發紅的趙頤,雍帝嗬嗬笑了幾聲,厚實的手慢慢拍著趙頤的背,笑道:“害臊了?也罷也罷,說說看,究竟是哪位王孫公子,偷了朕最心愛女兒的心?”
“父皇,一曲幽蘭天下驚,女兒自然也是一般。”趙頤臉色微微有些僵,去還是低頭輕聲道。
“你是說,東昭王長姐昀寧郡主之子付清麼?”雍帝略微沉慮著想了半晌,臉色卻是微微有些變化,許久,心底卻是有些沉凝,連著語氣也漸漸有些變化:“昌寧,那些朝政上的事,你是公主,原不必想得過多。何況你素來嬌養,身骨又弱,更不應心思沉慮。你母親也罷,這皇位也罷,父皇會好生處置的,你好好養好身子,父皇也就快慰了。”
聽著這一通話,趙頤垂下濃密的睫毛,半晌才是低聲道:“父皇,若不是母妃,您怎麼會不下旨立那趙斐為太子?旁的不敢說,若不是您的意思,那幾位老大人斷然不會為東昭王嗣子援力的。隻不過,礙著母妃,又想著再看些時日,方才這麼拖著的。我的身骨我自是曉得的,不過是拖日子罷了,有運的便是能在父皇走後活著幾年,沒運的便不過三兩年了。母妃性子冷傲,任是哪個旁人她都是不入眼的。這趙斐既是合適的,何必拖著。況且,付清年少俊秀,麵如傅粉,宋玉一般的人物,女兒托與他,也算恰當。”
這話一說,雍帝也不由得遲疑。他已經是快要知天命的人,外頭雖喊著什麼萬歲萬歲萬萬歲的,但到底也是半截入土的平常人,磨不過嬌妻弱女。
那趙斐千好百好,怎奈從第一眼就是與愛妃兩看相厭,若是真個登基為帝,最後會是如何,連著他也是無法。因此,這趙斐雖是極好的人選,但自己卻還是一再遲疑。
但若是和昌寧結親,再透露幾分意思,這家事國事大致上倒也能算妥當處置了。歆兒再不喜趙斐,也會看著昌寧的份上,退讓三分;而趙斐,這些無關大局的事,隻要有這一份人情在,怕也不會做得太過。
心裏這麼一想,雍帝也是意動。再想想那付清也曾看過,端是個玉樹臨風的俊秀郎君,文采風流,氣度儒雅,倒也能當得起昌寧,不曾委屈了她。
看著雍帝的神情變化,趙頤眼裏泛起一絲淡淡的笑意,又是再三勸說了許久,才是得了準信。
“好了,昌寧,你不必擔心這麼些事,好生養著身骨,朕再想想就是。”看著在自己身側扭成一根筋兒似的趙頤,雍帝歎了一口氣,欣慰著笑了笑,又是拍了拍趙頤的背,吩咐了好些話,看著時辰實是遲了些,才是令外頭伺候著的人進來,撫著自己離開這裏。
眼看著雍帝離去,那趙頤輕輕歎了一聲,看著款款而來的岫雲,臉上微微露出一絲笑意,起身笑著道:“準備下熱湯,本宮要沐浴洗瀝一番。”
雖然不曉得其中的內情,但岫雲看著臉色微沉的趙頤,還是斂衽一禮,吩咐了一番,就是前來伺候。
三日後,雍帝下旨,昀寧郡主之子付清新登狀元,文采風流,品性純寧,勘配昌寧公主,著令禮部儲備婚禮。
又三日,雍帝再下旨,著令東昭王嗣子趙斐為安郡王,禮部再擇吉日,冊立為太子。
這連著兩道旨意下來,遊戲裏一時紛亂非常。
且不說別的各種優惠政策與臨時的機遇,單單是南方的一處新的戰場就是要登場了。
各種紛紛揚揚的消息與任務之中,獨自呆在宅院中安靜等待著的淩霄與葉斐,終於聽到了準信。
十日後,趙斐立為太子,此信一出,南淵王所在揭竿而起,打著清君側的名號,從南至北,一時間遊戲中已經是紛亂起來。這已經是第一次立場預設,不論是單個的玩家,還是各種玩家聯盟,都已經是有了打算。
而正在此時,瓏瓏發了信息,約定明日午時,於京都雲溪閣裏談一談。
葉斐與淩霄對視一眼,應了這個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