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他真想把那對藍色眼珠子挖出來!
下意識地,他馬上探臂攬住莎夏肩頭,想要標明「此物已被預定」,不料後者並不打算如此輕易地放棄自己的所有權,不僅即刻推開他的手臂,還露出一臉惡心的表情給他看。
「幹嘛呀!我又不是你的女人,少肉麻了你!」
旁邊有人在偷笑,尼基有點難堪,丹奧的眼神更是深黝莫測。
「下麵別再嘰哩咕嚕了,大家把注意力集中過來,現在,這幅壁畫……別碰!嗯,好,有誰能說出這是誰的作品?特點是甚麼?」
就是有那麼湊巧,當大家一致停下腳步時,恰恰好把莎夏夾在丹奧跟前動彈不得,這是她頭一次如此接近他……不,是貼近他——她的右臂已經整個貼在他的胸口上了,頗令她訝異於他表麵看上去瘦削文弱,卻有一副厚實又溫暖的胸膛,而且居然比她高上半個頭還多!
然後,當她猶在暗自衡量他究竟有多高之際,自他身上淡淡飄過來的菸味更使她呼吸為之一窒。
好香!
欸?好香?!
她是不討厭菸味啦!可也從不覺得菸味有甚麼好聞的,為甚麼現在竟然會覺得他身上的菸味好香?她的嗅覺出trouble了嗎?
大小姐立刻不信邪地又深深吸了一口氣,沒想到這回居然嚴重到腦袋瞬間空白了十幾秒,這若是在任務當中,已足夠讓她免費上天堂參觀十次有餘了。更離譜的是,當她回過意識來時,第一個念頭竟不是痛切的自我反省,而是——
見鬼,是真的很香!
心裏嘀咕,莎夏兩眼無意識地往上瞄,立即發現他也正低眸睇住她,那澄藍的瞳眸閃爍著銀色的光芒,仿佛碧海上銀波蕩漾,又教她一陣恍惚失神。
「你抽甚麼菸這麼香?」
咦咦咦?這是誰在問?
倏見他滿臉錯愕之色,她始懊惱地發現剛剛那句很蠢的話是從她嘴裏冒出來的——她又想自找難堪了嗎?
「Virginia。」
「Virginia?」她以為他不會回答她,但他卻回答了——這是兩年多來……不,是他們生平第一次對話,詫異之餘又忍不住回頭問身後的尼基。「你也是抽Virginia的吧?為甚麼你身上的菸味就不香?」
「菸味本來就不香的呀!」尼基啼笑皆非地辯駁。
「可是他身上的菸味就很香,不信你聞聞!」真的,越聞越香。
滿含敵意的綠眸與探究不出意味的藍眸僅隻相對一秒即分開,相互間都覺得很惡心。
「居然要我去聞男人身上的味道,」尼基嘟囔。「我又不是變態!」
藍眸倏怱掠過一抹笑意,但沒有人察覺。
跟著,人群又開始往上移動了,藍色的視線始終盯在莎夏身上,直至她消失於下一個轉角處。
如果不是父親硬逼他學抽菸,他根本不會想到要抽菸,更不會抽到上了癮。
莫非父親早就預見這一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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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子在莎夏身邊繞了起碼十幾二十來圈,後者始終一無所覺,兀自呆呆盯住手裏的菸出神。
「你想學抽菸?」這種事她早就會了,莎夏還不會嗎?
「嗯?啊!」驀然回神。「我早就會抽菸了,但除非是任務需要,否則我是不抽的。」
原來跟她一樣嘛,都是為了任務學抽菸。
「那你幹嘛買菸?」嫌錢太多無處花?
「我隻是想聞聞看它香不香。」
「嗄?」菸?香?這兩者搭得上關係嗎?
「是有股薄荷香味,不過……」莎夏困惑不解地打量手中的菸。「不太像他身上那種菸味香呀!」她很喜歡那種香味,原以為自己買包菸來就可以聞個痛快了,沒想到卻差這麼多。
到底差別在哪裏呢?
杏子越聽越迷糊。「呃?」她到底在說甚麼呀?
犯了菸癮嗎?
那也沒甚麼,想抽菸就抽菸嘛!學校又不禁止人家抽菸,不過最好還是不要上癮,菸癮有時候會妨礙到任務的執行,這是很嚴重的,請各位同學們千萬要謹記在心。
「算了,又不是非聞不可!」莎夏忽又把菸扔進抽屜裏,關上。「啊!差點忘了,我的保溫壺還沒有拿回來呢!」
「欸?」現在又是說到哪裏去了?
「我去拿一下,馬上回來!」
望著莎夏匆匆離開的背影,杏子還是沒搞懂,菸、香味與咖啡……究竟有甚麼關係?
啊!對了,愛抽菸的人都喜歡喝咖啡,因為咖啡很香。
是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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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丹奧也望著手上的菸在發呆。
起初是父親逼他學抽菸,所以他不得不挑選這種淡淡的薄荷菸來抽,不過這種菸淡雖淡,抽久了還是會上癮,如今要他不抽也不行了,有時候也會因此而頗為懊惱,卻沒有想到她竟然喜歡菸味。
奇怪的癖好。
他搖搖頭,點燃菸,如同往常一樣咬在嘴裏開始敲打鍵盤,十分鍾後,他已然進入忘我境界,隻專注於電腦螢幕上的一字一句,全然沒有發現另有一雙亮晶晶的黑眸也專注地凝視著他。
人的習慣有時候是一種很糟糕的事,當你明明無意要這麼做,習慣卻常常迫使你在無意識中做出同樣的事。
譬如莎夏,她明明可以大搖大擺的從主堡正門進入,正大光明地來要回屬於她的保溫壺,卻因為習慣,自然而然地跑到他的辦公室窗外後,才哭笑不得地發現自己跑錯地方了。
她又不是來整他的!
然而,正當她準備離開轉走大門時,卻又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從未察覺到丹奧咬著根菸專注於電腦上的模樣也很迷人,
男人在專注於某件事時總是特別有魄力。
這時候的他完全不像娘娘腔,而像是他原該有的模樣,一個男人,一個很有吸引力的男人。
於是,悄無聲息地,她一躍而上窗台,雙腳曲起抱膝坐在那兒默默注視著他,欣賞著他,覺得看著他這副模樣是一件很享受的事。
就這樣,也不曉得經過多久時間,他又點了另一根菸……又一根菸……再一根菸……他始終沒有察覺到她的存在,直到她的肚子開始鼓噪著要鬧革命,腸胃威脅說要打結給她看,而他的工作也暫告一段落,撚熄菸伸了一個大懶腰……
「我來要我的保溫壺。」
懶腰伸一半陡然僵住,丹奧愕然回過視線,隨即驚呼一聲屁股一歪摔到地上去。「你你你……你怎麼會在那兒?」
哇,真掃興,又回到娘娘腔的形象來了!
「我來要回我的保溫壺,」莎夏指指擱在他辦公桌上的保溫壺。「那是我的,OK!」
丹奧順著她的手指瞄了一下,「哦!」尷尬地爬起來,拍拍屁股,再把保溫壺拿給她。「謝謝你,那天我真的差點冷死了。」
「誰教你不多穿兩件衣服再出去。」拎著保溫壺,莎夏跳出窗台外,跑出兩步外又停住,回眸,丹奧正靠在窗台上若有所思地凝視她。「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明明知道你每一次出糗都是我在整你,為甚麼還要幫我說話?」
丹奧聳聳肩。「因為那是我自找的。」
「算你聰明。」莎夏頷首。「那麼兩年多前你又為甚麼一見到我就跑?還躲了我好幾個月?」
轟一下,丹奧感覺自己的臉上仿佛被點燃了一把火。
「呃……那個……可……可不可以過些日子再告訴你。」譬如結婚當天?
想了一下,「可以,不過……」莎夏認真地看著他。「不是因為我很醜、很可怕吧?」
「當然不是!」若是她的模樣叫醜,普天之下就沒有漂亮的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