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稀疏枯黃的樹葉,斑駁光影籠罩著樹下躺椅上的人。
男人眼窩凹陷,身材高大的,可卻異常的消瘦。他目光無神的看著樹上掛著的枯黃樹葉,整個人被孤寂蒼涼包裹。
懷裏緊緊抱著的一本燒了一半的筆記本,似乎是他最珍貴的寶貝。
寧時君花了大半年的時間,通過多方渠道和人脈,終於找到了在南山精神病療養院的霍宥斯。
進了霍宥斯單獨療養的院落,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毫無求生意誌的霍宥斯。
在醫護人員的陪同下,他一點點的靠近霍宥斯。
躺椅上安靜的如同死水的男人,在聽到腳步聲的時候,開口說話了,隻是聲音幹啞粗糲,像是生了鏽的鋸子在枯木上來回拉扯。
“我不想吃藥,吃了藥,我就看不到睿睿了。”
當初英俊瀟灑,帥氣矜貴的霍總,才不到一年的時間,竟然變成了這副模樣。
寧時君看著這樣的霍宥斯,隻覺得心口似乎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悶悶的疼。
“是我,時君。”寧時君走到他身邊,低頭看著他。
遠看的時候,他衣服穿的得體,躺著像是睡著了,倒還很好接受。
可是近看,卻發現他眼窩凹陷,嘴唇蒼白幹裂,渾身上下沒有絲毫的生氣。
聽到是寧時君來了,霍宥斯這才看過來。
他咧開嘴對著寧時君笑了笑,笑的蒼白無力,“時君,你找到我了,我還以為要安靜的在這裏死去了。我想死,他們不讓我死。可是睿睿很害怕孤單,他等我陪他去。”
寧時君在他身邊蹲下,手覆蓋在他的手上。
他似乎是受到了刺激似的,猛地抱緊手裏被火燒了一半的筆記本,防備的看向了寧時君。
旁邊的醫護人員解釋:“霍先生從來不讓人碰那個筆記本。”
寧時君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麻煩你們了,我當地跟他待一會。”
霍宥斯的情況他來的時候聽醫護人員說了。
霍宥斯不像其他精神病人那麼鬧騰,隻要不動他手裏的筆記本,他基本上都很安靜。
從齊思睿死後,他就活在幻想中,幻想中他跟齊思睿很甜蜜很幸福。
醫護人員走後,寧時君在他旁邊靠著樹站著,眼神複雜的看著霍宥斯,“霍宥斯,你現在能聽明白我說的話嗎?”
他不知道霍宥斯病到了什麼程度,所以說話格外小心。
霍宥斯笑了,“他們都說我瘋了,我沒有瘋,他們都說睿睿死了,都是他媽的放屁,睿睿早上還在我的懷裏醒來的,還給了我早安吻。睿睿說我隻是病了,在家養一段時間就好了,他說去飯店了,讓我在家等他回來的。”
他看向寧時君,笑容放鬆,“他走的時候,還給了我個分別吻。”
他說這些事情的時候,眼睛裏是有光的,嘴角的笑是幸福的。
可這些看在寧時君的眼裏,卻讓他不受控的鼻子發酸。
醫生說,霍宥斯自己分不清現實和幻想。
他寧願相信幻想是真的,現實是在做夢。
他抗拒吃藥,因為吃了藥就會控製他的幻想。
寧時君很想知道齊思睿到底是怎麼沒了的,可是霍宥斯的情況,似乎根本問不出任何事情來。
“睿睿做的菜真的很好吃,他會每天給我做我喜歡的菜,晚上睡覺的時候,會抱著我,跟我說老公晚安!”
他嘴角的笑放大,似乎有些羞澀,“他每天都會跟我說,老公我愛你!”
他把寧時君當成了願意跟他分享幸福的人,滔滔不絕的說著他幻想中跟齊思睿的幸福。
寧時君安靜的聽著,不受控製的酸了喉嚨,熱了眼眶。
早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當初不該放齊思睿走的。
到了霍宥斯吃藥的時間,醫護人員拿著藥靠近霍宥斯。
本來安靜的躺著的霍宥斯忽然有些激動的坐了起來,滿身滿眼都是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