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鼎傳(一)(1 / 2)

原本熱鬧非常的宇文堡裏這天卻異常的冷清,此時宇文拓的三個兒子正跪在他的麵前,身旁的正妻張氏正將一件老舊的鎧甲放在他的床邊,幾盞粗如兒臂的蠟燭毫不吝惜燃燒著,但是搖曳的燭光卻讓宇文拓年老的麵容顯得更加的蒼白。

宇文拓輕撫著麵前的鐵甲,滿是皺紋的雙手觸及著冰冷的甲片,雙眼仿佛又看見了自己當年馳騁疆場的身影。

宇文拓的手劃過胸口的一塊甲片,那你有著一道深深的箭孔,深而且駭人,宇文拓的手顫抖著,有些烏黑的嘴唇抿了一下說道:“大郎還沒回來嗎?”

宇文拓有個四個兒子,分別取名忠義仁孝,他口中的大郎正是外出遊曆還未歸來的宇文忠。

“回父親,大哥至今還未有音信,想必……”宇文拓的次子宇文義,也是嫡長子,而宇文忠則是庶長子。

宇文義的話還未說完,宇文拓就用他那已經有些渾濁的雙眼瞪了宇文義一眼,宇文義的話也被生生的打斷。

“大郎想必正在路上吧。”在幾隻燭光的照耀下,一個滿頭金發的老婦正小心的站在一旁看著宇文拓和張氏兩人,輕聲地說道。

這個有著藍眼奴相貌的老婦正是宇文忠的生母。

宇文忠的生母原本是十萬大山外的一個普通農家女,外出時被劫掠的人販子掠走,販賣到了大明,後又被宇文拓的上司賜給了功勳卓著的宇文拓取名馬欣,雖然那十宇文拓還未成親,但是家中父母怎麼也不願意自己的兒子娶一個藍眼奴做正室,這才有了張氏的上位。

“欣兒。”宇文拓緩緩地抬起手招過像傭人一樣站在暗處的金發老婦,“大郎是你的孩子,他孝順我知道,但是他這一走都五六年了。”

宇文拓示意張氏將鎧甲收好,好讓馬欣有一個地方坐下。

馬欣小心地坐到宇文拓的身邊,位子正好在宇文拓和張氏對麵,但是身體卻下意識的隻坐了一半在床上。

“大郎這一走就是五六年,當年我真不該……大郎是個孝順的孩子啊!”宇文拓說道傷心處,心中一陣絞痛臉色變得更加的蒼白。

原來六年前,年僅十六歲的宇文忠深得宇文拓的喜愛,身為嫡長子的宇文義十分看不慣這個同父異母的大哥,於是出言嘲諷宇文忠的生母,結果被生性火爆的宇文忠一頓暴打,一個月都在床上度過,張氏護犢情深,尋死覓活地要求宇文拓嚴懲宇文忠,結果導致宇文忠同樣被暴打了一頓,傷好的宇文忠從此對宇文拓充滿了偏見,於是在一個夜晚裏獨自離開了宇文堡。

在宇文忠離開的頭一年裏,宇文拓深深地感到了自己對宇文忠的不公平,而張氏及其他三個孩子卻十分的高興,仿佛心中的一塊大石落地了一般。

第二年,思念兒子的馬欣終於在同樣的一個夜晚見到了宇文忠,兩年後的宇文忠臉上少了離家出走是的稚嫩,多了一絲江湖兒女的快意恩仇,可惜這個見麵來得太短,僅僅一夜後,宇文忠再次消失在了馬欣的身邊。

“老爺。”馬欣想把自己的身子往前挪一下,卻被張氏的眼神嗬斥住了,隻得裝作沒坐穩,“忠兒是孝順,上個月老爺您大壽不是還有一群江湖俠客前來給您祝壽嗎?忠兒沒有忘記這個家。”

馬欣想在宇文拓彌留之際給宇文忠落下個好名聲,可惜正主卻遲遲沒有現身。

一旁的張氏見馬欣如此說不禁臉色有些不悅,還好自己背著光表情並未被宇文拓看見。

“嗯嗯,我記得,我記得,裏麵還有黃天寨的大當家派人送的禮呢,大郎在外的名聲比我這個老頭子響多了!”經馬欣這麼一提,宇文拓的臉上紅潤了不少。

“老頭子,看這天色,大郎也趕不會來了,你還有什麼事沒交待的,趁著大家夥兒都在就交待了吧。”張氏趕緊打斷了宇文拓的回想,有些著急的向讓宇文拓立宇文義為宇文堡的大當家。

“大姐說得對,相公您就交待吧。”馬欣見張氏惡狠狠地看著自己不禁有些心虛。

宇文拓似乎還沒有回過神,好半天了才從回憶中退出,又用了半天才想起張氏的話。

“趙先生,麻煩你了。”宇文拓對著一旁一個老學究說道,“我宇文拓今日在此立下遺囑,宇文堡當家之位由吾兒宇文義繼承,財產分四分,四子個得一份,其中……其中……”

宇文拓說道緊要關頭,聲音卻混亂不清,一旁負責寫遺囑的趙舉人豎直了耳朵卻什麼也沒聽清。

“其中……其中……”宇文拓倒了一口氣說道,“……”

最終,宇文老爺子還是沒有說出來下文,一個當年馳騁疆場的勇士,就這樣在自己的家中油盡燈枯,至死都沒有見到自己最喜愛的大兒子一麵。

大半年過去了,宇文忠騎著一匹漆黑的高頭大馬手持著一杆讓人望而生畏的長槍,馬上背上還多了一個麵如桃花的女子,此時的宇文拓如同一個凱旋而歸的戰士一般回到了宇文堡,可是卻被一群家丁攔在了門外。

“宇文喜!你給我讓開!”宇文忠用力將自己麵前的一個家奴攔住了身形,隨宇文忠一同回來的女子此時卻抱住宇文忠的手臂小聲地說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