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瀾 拾
岸上的海風越吹越烈,禦海虛脫下了大氅,披在了秋寧身上。
“臭流氓,你不怕冷啊?”秋寧看了看纖瘦的禦海虛,把他一起裹入了大氅。
“過分了啊……一天天兒的,膩歪個沒完。”丹雲歌揪了揪禦海虛的耳朵。秋寧和禦海虛立刻推到了兩邊。他們忘了,丹雲歌還沒同意這門親事呢。
“你啊……好歹把這小丫頭娶過門再動手動腳啊。你這樣放肆,人家小姑娘,多不好意思。”丹雲歌抱過了秋寧,對她說:
“以後這家夥對你不好,你跟娘講,娘替你抽他!”
秋寧驚喜地看著一臉得意的丹雲歌,深深地抱入丹雲歌懷中,幸福地喊著:
“娘!”
波濤洶湧的海麵漸漸分開,朝淩和帝臨從海水中上了岸。
“朝淩……”禦海虛上前關切地看著朝淩問:“你還好吧?”
朝淩第一次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說:
“都解決了。”
“我的父母也好,老祖宗也好……我不想再追究誰是誰非。我隻知道,遺珠城的凡人,因為我們無辜受災。”
“如今遺珠城剩下不到萬人,要恢複往日的繁榮,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我與振宇龍王締結了契約,從此海龍一族,將誓死守衛遺珠城,保護遺珠城不再被外敵入侵。”
“而我,將接過父母的責任。遺珠琴和鎮守此處的神靈,將再度庇佑遺珠城。”
朝淩的太陽之瞳閃爍起迷人的光彩,她仿佛找到了畢生的追求。所以眼睛裏重新出現了追求和希望。
仿佛旭日再度升起,一切再度籠罩在希望的光華下。
“當初為了知道天地宗和海滄國的勾結,是我害死了禦海淵……”帝臨凝重地看著丹雲歌,似乎不知道如何開口。
“怎麼能說你害死的,”丹雲歌拍了拍帝臨的肩膀,豪邁地說:“天地宗做的孽,我已經拆了他們的宮殿,砸爛他們的校場,殺了他們的爪牙了。我可不會困在報仇裏,帝臨……”
“你該放過你自己。”
帝臨鄭重地點了點頭,然後說:“我這兒有個東西。是禦海淵臨終前,在豐恒城托付給我的。也許他還有什麼事,沒有做完。”
帝臨取出了一枚小小的,長生鎖。
一枚和秋寧的長生鎖,一模一樣的長生鎖。
秋寧看著那個長生鎖,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長生鎖沒了又回來。
娘親死去又回來。
阿律離開又再見。
仿佛一切都是一個輪回……
唯一變化的,是她已經不是那個等人安慰,有勇無謀的小丫頭了。
秋寧看了看禦海虛,笑著說:
“回家吧,臭流氓!”
天底下的東西,似乎從沒一個長久的。
雲卷雲舒,花開花落,從無重逢。
但終有一個地方,那裏無論怎麼變動位置,變換擺設,與你來說,都是一樣的。
那就是——家。
“曉白!”秋寧看著漫山的紅葉,越過隆冬,趁著早春又再度萌發新葉,心頭升起一絲暖意。
曉白看到秋寧騎著禦海虛,和丹雲歌一起回到了丹楓山,開心得手舞足蹈。
禦海虛和秋寧都笑了,曉白這個小傻瓜,到現在還是沒適應變成人啊……
櫻華回到了皇宮,彙報了這慘烈的一戰。
皇帝抬了抬眼睛,長歎一氣,仿佛忍痛割愛般說到:“照你這麼說,現在海滄國群龍無首了?”
櫻華點點頭。
皇帝擺擺手,侍女把早就準備好的金印和官服取給櫻華。懵懵懂懂的阿壽,也被侍衛們帶了出來。
“聽封吧……誥命夫人。你總不能讓海滄國就這麼攤著吧……也該考慮考慮,和永華國,做做生意了吧?”
皇帝挑了挑眉毛,仿佛一切仍在他的計算之中。
他還是那位惟賢惟德的皇帝。
這裏仍是永不衰敗的永華國。
那枚小小的長生鎖,閃爍著溫潤的寶玉色。
阿律看著時常把它拿出來把玩的秋寧,笑著說:
“還沒結束,姐姐。”
阿律身邊,新的無常也笑著說:
“還會再見麵的,寶貝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