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幺小醜,爾墓木拱矣!”
奉友俊在融合體魂後,很自然地講了一句在橫店那邊本該講出口卻沒能做到的台詞。
不得不說,其台詞功底非常紮實,鏗鏘有力,感染力十足。
身台形表,沒一樣拉垮的。
他的腦海中則不停地閃現:
他——黑化了的末法仙尊——一襲素雅的白色長袍,握劍傲立雲端,睥睨眾生的眼神中已燃起熊熊怒火,像是要把對麵的男主生吞活剝了一般……
現在,他說得更加擲地有聲。畢竟在片刻前,對方的確是把他物理消滅了的。
他當然要報仇。
他當然可以報仇。
他當然,報了仇!
隻見一口亮閃閃的環首唐橫刀,自後而入,竟一刀,即刺穿了麵前仇人的明光塏,直貫胸腹。
倘力道再添幾分的話,應當能將其胸前的護甲捅個窟窿。
可奉友俊還是太孱弱了。
……
著一襲血色羅裙、麵如冷玉的少女,望著眼前這不可思議的一幕,癡癡地,止住了準備自刎用的折花刀。
目瞪舌撟。
今朝,少女並未畫平素裏最鍾意的 ,英氣十足的一字眉,亦未畫當下最時興的,柔情似水的“秋娘眉”,卻畫的是,當今聖主最青睞的,輕盈朦朧、“迷千裏兮”的“涵煙眉”。
此刻,她縱有那份難掩的英颯,也不得不惶然收斂了起來。
而疇昔裏,所梳的“朝雲近香髻”(穩定,多為未出閣少女之發型),亦改梳為了當今聖主所傾心的“墮馬髻”(增添嫵媚,多為已婚婦人所喜尚)。
由此,少女頗有幾分不諧之感,宛如偷抹母親脂粉的女童。
但倒無妨,正所謂,“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她完全不用擔心會惹人發噱,招長舌婦等在背後指指點點。
眼下,在這萬頃幽篁裏,她便是“接天蓮葉無窮碧”中間的那一朵荷花,分外醒目。
望之,怎能不讓人由衷讚歎一句:
“眉黛奪將萱草色,紅裙妒殺石榴花!”
這柄短刀,長兩搾,寒勝秋水,是她正式邁入破瓜之年的那天,一個保安族朋友饋贈的生日禮物。
少女寶貝得緊,終日攜在身邊,不意今朝,竟會拿來自戕。
“滴,答,滴……”
屏息失神的少女,心口微微打鼓著,悚立瓊貝似的雙耳,凝聽那幾滴鮮血,若裂帛一般,墜落地麵,襲擊了三粒路過的螞蟻。
再眄視那汩汩湧出的紅,居然比自己這身血衣還要猩豔——誠然,石榴裙非血染就,可蠶絲也挾持了紅坊(染坊名,隻染大紅、露桃紅)裏最絕的色。
竹林的綠,又矮了幾分。
“貴主,不要!”
周圍幾個兔起鶻落的黑衣人,左突右刺,後知後覺,待望見了少女的短見之舉時,如遭雷殛,齊齊哀聲呼止。
原來此穠華少女,竟是一位公主。
其中一人,更因分心懈力,而讓一個疲於招架的正卒,一刀斫下了英雄頭顱。
“骨碌碌……”
其雙目依舊圓瞪。
隻是,那對死珠子內,並無遺憾之情,反而盡是孔殷之色。
“蒯君!”
“嗚嗚……”
“乃公跟汝等拚了!”
“入娘撮鳥!”
這名死者,名叫蒯平,係從三品的雲麾將軍。
嗜血的竹靈,則默默通過壽竹根,再次將鮮美的饋贈笑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