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沒落
臘冬的季節，戰亂的年代，莊戶人家沒有別的追求，隻希望能填飽肚子，每戶人家都想多要幾個孩子，孩子有出息了，整個家庭都跟著沾光。
新年伊始，北方的天氣還是很冷，街上見不到太多的人，女人們隻能窩在屋裏炕頭上納鞋底兒，富有點的人家的女人能給自己家孩子做幾套棉衣過年。窮人家連飯都沒的吃，更不用說過年的新衣服了......男人們在街角背風的地方抽著自製的劣質煙卷，有一口沒一口的吐著煙霧，偶爾會感歎幾句：村東頭祝老三又輸了幾十塊錢，對於一個平均收入也就十塊不到的村子來說，輸這麼一筆錢已經可以算的上是天文數字了，可是熱衷錢生錢的賭徒們卻對此樂此不疲。張家的栓子前天晚上就贏了十幾塊錢，現在正在吃香的喝辣的呢。
話說林子大了，什麼鳥兒有，村子裏也不盡數都是此等人物，住在村子前街正中央的張鐵成家裏，幾個孩子在各玩各的，年齡稍微大些的幾個女兒都出嫁了，剩下的幾個都在屋裏忙著做飯。張鐵成總共娶了三個老婆，隻有老大，也就是正房裏的大娘是張鐵成明媒正娶的，其他兩個一個是抵債抵的，另一個是為了張鐵成想抱兒子，大媳婦沒法生養，隻能接著娶小老婆。孩子們都管大媳婦叫大娘，大娘平常不願意多說話，但是誰家發生了什麼事她都清楚，張鐵成信的過她，有什麼事也願意跟她商量。老二媳婦生養孩子最多，但同時也是最不招人待見的一個，她和自己的那些孩子組成了一個小的團夥，逮著別人家孩子的錯了就愛添油加醋，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看久了都會讓人生厭，是不自覺的就想遠離她的那種，當然了，這也影響了她的孩子們，以至於長大後在為人處事方麵不招人待見。小老婆梅子的脾氣最好，是抵債抵來的。當年父親欠張鐵成半袋小米，沒能力償還，隻能將自己親閨女抵給別人做小老婆。張鐵成心眼裏對梅子很是疼愛，但麵上卻不願意多流露出一丁點，用他的話說就是，怕其他兩個媳婦看不慣梅子，事實上老大老二媳婦確實不喜歡梅子。原因很簡單，梅子太“便宜”，也就是賤了點。酒席沒擺一桌，直接跟著張鐵成回來的。老大媳婦對她倒是一般，老二媳婦恨的牙癢癢,原因很簡單，如果沒有梅子的孩子，張鐵成的全部家當都是自己孩子的，梅子不光生了兩個女兒，還有一個兒子。現在肚子還大著，有可能還是個兒子，張鐵成老來得子，別提多高興了。如果再真是個兒子，指不定惹出些什麼事呢，老二媳婦可真是巴不得梅子跌一跤，把這個孩子直接摔沒了。到底是地地道道的莊戶人家出身，不至於有什麼壞心思。故事要從現在開始說起......
張鐵成的二兒子已經成家了。兒媳婦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到農曆二月十九日，家裏出生了一個小男孩，聰明伶俐，剛見人就會對大家夥笑。當二媳婦把這個夢當做飯後閑話一樣在飯桌上說起的時候，受到了婆婆一頓白眼。婆婆對她一向不滿甚多，原因是她生了個兒子，是先天殘疾，勾腰駝背不說，長的奇醜。本來指望她生個大胖孫子，好多分張鐵成一份家產的，這下倒好，更惹張鐵成不高興了。這個媳婦說話辦事一向沒眼力勁兒。今天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這個夢，不就是在說梅子肚子裏的孩子嗎？所以自己隻能瞪她幾眼，希望她能閉嘴，不指望她能說出什麼討人歡喜的話來，但也別總挖自己家牆角呀。自己對大兒媳婦就比較滿意。請注意是比較滿意。大兒媳婦一向穩重，很少搬弄是非，話比較少，雖然不是特招人待見，但也因此少了不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