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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在下,一直在下,一直一直在下。
就像他對她的思念一樣,仿佛永遠也不會斷。
阿野漫步在青穹峰上,他走的很慢,很慢很慢,因為他在低頭觀察著雪地上那一個個深深的腳印,那深深的腳印,仿佛思念一般,使他深深地陷入了進去。
也許這一個腳印,就是她踏過的呢?
他忽然笑了,笑的很無邪,哪怕是在嘲笑自己的時候,他依舊還是會這麼笑。
他為什麼要笑自己呢?
他也不知道,他隻知道此時他的臉是涼涼的,他的心是冰冰的,據說在思念別人的時候心都是冰的。
那一個朱紅衣袍的少女,不知從何時起,已深深地占據於他的心房。
他抬起了頭,很用力地抬起了頭,天空中雪花紛飛,似是閃過了一個人影,透過朦朧雪絮,他看清了那一個身影,一個湛藍色錦袍的男子正凝視著他,他們麵對麵,阿野也凝視著他。
流子雲。
阿野忽然又笑了,想起自己今後能像他那樣瀟灑自如的暢遊在天際,想起自己今後能像神話故事中的大俠一樣斬妖除魔,他怎能不笑呢?
流子雲也笑了,不知為何,隻要能看見眼前少年的笑容,他心裏總會沒來由的一暖。
阿野輕輕地在他胸前錘了一下,笑罵道:“流師兄,你也太不厚道了,我在雪地裏等了你好久,都快凍死了。”
流子雲心中一陣自責,但還是笑道:“小師弟,真是不好意思了,我剛才在安排他們的日常起居,耽誤了點時間。”
阿野笑了笑,旋即似是想到了什麼事,神色一惑,沉吟了片刻,擔憂道:“她……她怎麼樣?”
流子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臉上閃過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道:“她如今在滄浪峰門下,那兒的首座很是看重她,一切都很安好。”
阿野這才放下心來,笑了笑,道:“那另外一個呢?”
一陣寒風卷起落雪呼嘯而過,恍惚間,天地一片迷濛,有些冰冷,有些詭異。
阿野打了個寒顫,隻覺全身都快凍僵了,而這時,流子雲的笑容也僵住了。
他眼角抽搐了一下,一動也不動。
這場大風,仿佛是冰錐一般,決絕地刺入了他的心髒,這一刻,他的腦海裏一直在翻滾著那個笑容,帶著一絲狡黠的古怪笑容。
他內心的思緒仿若雪花亂舞:“他資質明明很差,掌門師叔為什麼要收他為弟子?那個笑,究竟有何含義?”
他呆立在原地,呼吸漸漸變得急促了起來。
“噗通、噗通……”
蒼穹下,天地肅殺,仿佛唯剩這心跳聲在塵世間不斷回蕩!
阿野察覺到了流子雲神色上的異樣,心中一陣困惑,搖了搖他的肩膀,正色道:“流師兄,怎麼了?”
流子雲這才回過神來,隻是冷汗已不經意間濕透了他的衣裳,他深吸一口氣,使勁將腦海中的憂慮甩走,暗想:“掌門師叔誌士仁人,定是我多慮了。”
想通後,他展顏一笑,道:“沒什麼,另外一人被掌門所看重,從今以後便留在青穹峰跟隨掌門修道了。”
阿野點了點頭,沉吟了一會,笑道:“那就好。”
流子雲目光忽然一閃,拍了拍額頭,道:“差點忘了,那個小師妹讓我轉交給你一封信。”說著,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嶄新的信封,遞給了阿野。
阿野收過了信封,心中又是期待,又是欣喜。
流子雲望向對著信封發愣的阿野,略有深意地拍了下他的肩膀,笑道:“小師弟,天色將晚,回去再看罷。”說著,一招手,示意阿野跟上去。
阿野笑著收起信封,重重地點了點頭。
流子雲剛走幾步,忽聽阿野又在後頭問道:“流師兄,我們是所屬哪一座峰的?”
他腳步一頓,轉過頭去,笑道:“無瑕峰。”
雪花肆無忌憚地漂泊著,如同一塊無窮無盡的黑幕,遮掩了遍地的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