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住了,眼眶瞬間發酸。
裴靖玄一向不怒而威,可對我從來溫聲細語,甚至連大聲講話都沒有。
一開口,我聲音不自覺哽咽。
「我沒有推她,是她掏出匕首要捅我,我隻是抬手防禦而已。」
裴靖玄冷哼一聲,雙手幾乎捏碎我的肩膀。
「你以為婉婉是傻子,還是覺得我是傻子?光天化日她為何殺你,你說的匕首又在哪裏?
「要是婉婉出了事,你就是千古罪人,你對得起你爹娘教你醫術嗎?」
知畫趕忙磕頭替我解釋。
「奴婢親眼看到程姑娘掏出了匕首,或許是掉進了錦鯉池中,請王爺明察!」
裴靖玄大聲嗬斥她。
「你是說本王在汙蔑自己的王妃!」
轉頭對我發怒。
「來人,把王妃的丫鬟拉出去打三十大板!」
三十大板,可以要了知畫的半條命。
她跟著我從小到大,在我的心中,更似我的親生姐妹。
當年我為裴靖玄試藥的時候,是她一直照顧我。
我在死亡邊緣掙紮的時候,也是她在一直喊我的名字,喉嚨都喊出血了。
裴靖玄不會對我做什麼。
可他知道,如何比傷害我還要讓我痛苦。
眼睛突然蒙上一層水霧,麵前的人影變得模糊。
他不是我的裴靖玄。
他是程婉婉的攻略對象。
或許那天在雨中痛哭之後,我就已經知曉了我們的結局。
我擋在知畫麵前,說出了本以為會很痛心的決定。
「裴靖玄,我要跟你和離。」
4
裴靖玄定在原地,張開的嘴微微顫抖。
看到我眼中的堅定,他眉頭一皺,五官擠成一團。
「就因為我吼了你兩句,沒有放任你無理取鬧,你就要同我和離?走出王府之後,你能嫁給誰?」
「因為你的胡鬧,婉婉連命都沒有了,你還不滿意嗎?」
裴靖玄抓住我的肩膀,幾乎將我骨頭捏碎。
他每說一句,我心中便酸澀一分。
從前那個拉著我的手,說永遠相信我,保護我的人,真的消失了。
「隻要王爺答應和離,其他的不勞您操心。」
「休想!」
裴靖玄麵色痛苦,仿佛愛我至深。
就在我們僵持的時候,一個蒼老的聲音顯得愈發清晰。
「老夫有辦法治好程姑娘。」
原來還有一個老道士未曾離開。
他立在床邊,麵色凝重,緩緩開口。
「程姑娘並未生病,她失去了一魂一魄,隻要用金蠶蠱招魂程姑娘便能醒來。」
裴靖玄全身一僵,他想到了程婉婉曾經說過的話。
如果攻略失敗,她的魂魄就會消失,肉體陷入永久的沉睡。
裴靖玄慌了,鬆開禁錮我的手臂,倒在程婉婉床前。
「乞巧節我明明去找她了,同她待了一整晚,為何還會攻略失敗,失去一魂一魄?」
見老道士神情猶豫,裴靖玄急了。
「隻要你能救活婉婉,不管什麼代價本王都答應你!」
老道士鬆了口氣,道:「這金蠶蠱,需要用人血喂養七天七夜,且必須是陰時出生的女子的血才可以。」
陰時出生的女子極為罕見。
而我就是其中之一。
一轉頭,我的視線同裴靖玄撞在一起。
心髒瞬間揪成一團。
剛才我還以為他至少念在我救過他的份上,多少對我有些感情。
可隻要是為了程婉婉,他便能隨時犧牲我。
「茵茵,隻用你一點血,就可以救婉婉,也是救了那些即將死在天災中的百姓,你會答應的,對吧?」
他的眼神異常堅定,每當他認定凶手時,就是這樣的神情。
一定會讓凶手伏法。
一定會讓我同意。
我當年救下的人,是在病患用刀捅我時替我擋刀的人。
是在我腿疾複發,會讓我咬著他的胳膊,一同陪我痛苦的人。
是在我被針紮傷的時候,替我心疼的人。
可自從程婉婉出現後,一切都變了。
是我小瞧了攻略者的手段,還是高估了裴靖玄對我的感情?
我顫抖著聲音問他。
「如果我不同意呢?」
裴靖玄歎了口氣。
「茵茵,近一個半月你總是半夜驚醒,大夫說你憂思深重,喂養蠱蟲還能讓你忘記煩惱,你就當治病了,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