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融朝著高寵招了招手,道:“孩子,你過來。”
高寵正想答話,隻覺得眼前光影一閃,自己已經站在了馬融身旁。馬融道:“不必驚訝,不過是洞天神器的空間轉換之力罷了。你若肯做我的弟子,遲早也有這樣的修為。你意下如何?”
出門就被從天而降的大餡餅砸中了,高寵卻不是欣喜,而是踟躕。自從偶遇呂布,被他一聲大喝驚醒,真正明晰了自己,到今天已經將近兩個月時間。他也明白了這個時代人們的價值觀念。
比如“重義輕生”、比如“信守諾言”……史書所載的那些典故,現代人看了,除了熱血澎湃之外,多少都會覺得有些不值。不免產生一些諸如“古人怎麼那麼死心眼”,“死要麵子活受罪”,“怎麼不先把好處得了,慢慢再打算”之類的想法。
而高寵此時卻已經明白,這些都是修行途中的求證。
什麼是“修行”?神通法力從何而來?此時他已隱約有些明悟。
所謂修行,不過是對靈魂境界的打磨,最終產生一個獨一無二的、最最純粹的自我。神通魔法不過是些“副產品”,修為境界到了,自然也就有了。
普通人看到修士乘雲跨鶴、移山倒海,似乎無所不能,修為越高,自由度越大。實則恰恰相反。在真正的修士心目中,修為越高,限製越大!不可絲毫偏離了自身修行的發端,否則便是自毀道基。用一個不太恰當的比喻:就如平地而起一座萬丈高樓,越到高處,就越要小心謹慎,不能偏離根基分毫。
至於“朝辭北冥暮宿滄海”的自由,在真正的修士看來,卻是可有可無的。若無真正的必要,他們寧可乘坐飛機高鐵。
高寵自幼修煉的綿掌功夫近於玄門道家,來到這個世界後又跟著張遼修習了兵家真氣,而這具身軀的原主人似乎也練過些江湖俠客的功夫。不過諸法門都還很淺顯,都還未能築基。也就是說,高寵此時如果選擇了繼承馬融的傳承,就為自己今後的修行之路打下了根基,若沒有重大的機緣,從此不可偏廢。
馬融似乎看出了他的猶豫,輕歎一聲,道:“好孩子,我時日已經無多了。直至今日我才明白,儒門修士不得長生,並非功法所限製,而是受了紅塵沾染,始終心性不純,所行有失的緣故。儒門不修形骸,並非不修,而是不必。畢竟是百家之首,又得社稷龍脈與萬千百姓願力加持,隻要所行無偏,三二十年內便可大成,實是世間第一快捷的法門。”
高寵暗自點頭。先賢不太好說,自己所熟知的後世大儒中,朱熹、王陽明,都是人到中年,便成就了萬世盛名。尤其王陽明,很被那位光頭偉人所推崇,寶島上還有一座“陽明山”。這龍脈氣運,果然是舉國之大。隻聽馬融繼續說:
“這世間大道,玄門也好,儒家也罷,其他兵家、法家、墨門、俠客種種,也都不過是求證的道路,最終仍是殊途同歸。唯獨魔修一脈……”說著,他淡淡瞥了一眼慕容振,“魔修一脈心性堅忍,倒也未必不能長生。隻是他們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往往行事淫邪,為世人所不恥。
這世間修士,五百年當有天劫。中行悅一代魔王,行事陰毒,沾染了業力無數,他的劫數來的早些倒也在情理之中。我若貪生助他渡劫,豈不是真的不如朱亥、侯嬴之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