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不負如來不負卿(八)(2 / 3)

小香子一直是低著頭的,眼下突然多了一雙金邊黑靴與精巧繡鞋,他心裏一緊,又感到周圍蕩起至冷的股股寒氣,他知道是靖王攜著秦妃過來了。

流光雖然看起來沒心沒肺,一向都好說話得很,但實則也是個心高氣傲的人,被冤枉,有苦說不出,心裏已是難受極了,現在向秦妃道歉不說,依著流光個性必定是寧死不屈的。

而靖王也是倔傲脾氣,是絲毫不容人抗拒的人,隻怕現在到這裏來,是要對流光做什麼可怕的事來了,然而流光前不久才大病初愈,哪能再遭苦頭?

小香子不容多想,便猛的朝靖王一撲上去,兩隻手緊緊抓住他的袍角,低聲哀求著,“王爺,奴才願意領罰,您便饒了主子吧。主子就摑了櫻桃姐姐,沒有推打過秦妃娘娘。櫻桃姐姐與奴才一樣,隻不過都是賤.奴而已,奴才們受了主子們的罰,是家常便飯,更是天經地義。我家主子許沒有秦妃娘娘在您心裏來得金貴,可也是真心待王爺的,為王爺您連命也是可以不要的,今日也是王爺明媒正娶回來的,如今又身懷六甲,隻不過摑了個奴才而已,不至於教主子受罰啊。”

這些都是聽蕭達講的。

有次見蕭侍衛長喝得大醉,當時,他去給蕭達送酒,便無意中聽到了一些事。

從蕭達囫圇醉話裏,她大致了解到流光靖王付出了許多,乃至現在身體這麼差勁,隻不過又聽蕭達說,主子愛錯了人,因為靖王心中隻有秦妃娘娘,隻不過利用主子罷了。

那會兒,聽到這些,他就一下子心疼地偷偷哭了出來。流光打小與他一起在宮裏長大的,他們曾一起同甘共苦過。以前不知她是女子,兩人相待如親兄弟。如今她成了他的主子,還喜歡上了一個不該喜歡的人,白白受了那麼多苦楚。

更者,聽說她隻剩一年多的命了。

但,他卻從沒見她哭過,她從來都像一個沒事的人一樣沒心沒肺地活著。他總覺這個小光子不是以前那個小光子了,她身上有著說不出的神秘與秘密。

小香子聲音的聲音低低弱弱的,卻也是不卑不亢,字字句句在理的。

許多不知曉他們之間事情的人,都以為她隻是一個纏著八爺,又愛慕七爺的水性楊花的女子,都以為她步步為營從一介民女才成為靖王妃,如今又使計來傷害靖王的另一位妃子,可見心思何等的深沉。但,見這謝妃如此嗬護自己奴才,又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不禁對她又起了些悲憫同情。

而明白事情的那幾個,都眉目皺得深深的,心裏都擰得緊。

主子打了奴才確實是不用受罰的,隻是,大家又在想,秦妃那一跤摔破了的額頭呢?依小香子這奴才說來,不是謝妃打的,又看小香子也不像是個會以下犯上的奴才,那究竟是誰讓秦妃摔的跤?

流光也是為之一震,小香子一慣是膽小怕事,順從卑微的,這一席話,她從來沒想到過會從小香子口中講出來。

這個楚留香,她算沒白白待她好。

雖與流光交識不過幾麵的赫連九,也“哇”的一聲哭起來,抹著眼淚說,“七哥,我信那奴才的話,懷玉嫂嫂不會是那種隨便動手打人的人,你就莫要再為難懷玉嫂嫂了。”

秦曼青的麵色一變,尖銳的指甲微微嵌入手掌心裏,而櫻桃心裏怯怕,偷偷看向秦曼青,秦曼青一道淩厲的眸光掃來,叫她別自亂了陣腳。

櫻桃抖了一抖,隨即又保持住鎮定的神色,咬咬牙憤憤說道,“我家小姐手上被燙了是真,被推摔破額角也是真,豈容這奴才狡辯?”又看向靖王,鐵骨錚錚、大義凜然的模樣一般,“奴婢鬥膽請王爺替我家小姐做主,還我家小姐公道。”

這公說公有理,婆說婆也有理,一時青紅皂白分不清楚,也不知要鬧到何時了?

“罷了,誰都不用再說了。傳令下去,責這奴才三十板,由櫻桃監刑。”赫連鈺一聲令下,眉眼又冷冷掠過跪在地上的流光,在她肚腹上盯了許久,語氣溫和了些,“這動手打回來就免了。懷玉,你便向阿曼斟茶,陪個不是吧。”

無論她說什麼,做什麼都是沒用。

依舊維持原判,唯一減免的就是她少挨一頓揍。

還真應了秦曼青與她拉扯時那句話,赫連鈺可不會幫她,她還真是抬舉了自己!即便她如今懷了他的骨肉!

而身後秦曼青細長迷人的眸子間劃過一絲笑意,得勝的終究是她,也隻會是她。

自然聽得這話,櫻桃也是在心底笑開了,她會替王爺、小姐好好監刑的。

身邊小香子趕緊向流光使了個眼色,求求這位小祖宗,快認個錯低個頭。他們人言微薄、權勢卑微,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哪。

而流光就是強性子,抬眼看向赫連鈺,盯著他,聲音不大不小,卻微微懾人,“臣妾說過,絕不認錯。還有,小香子那三十板子,便由臣妾領了罰罷。”

小香子身體單薄的一個小太監,更何況還讓秦妃的丫鬟監刑,這三十板子,小香子怎能挨得過去?這三十板子,要的是小香子的命!

既然這黑心肝的男人要小香子的命,她還有什麼不敢去放手一搏?

她有身孕在身,他怎敢下狠手?

聽得流光這麼寧死不從不肯認錯的模樣,小香子真是有些恨鐵不成鋼啊,他不得不將靖王的袍子抓緊了些,低聲乞求道,“王爺,求您別罰主子了。板子和認錯都由奴才來好了。”

誰知,赫連鈺一斂眉,冷罵了一聲,“刁奴”,又飛快抬起一腳,似要踢在小香子身上。

與小香子挨得近的流光反應靈敏,一下子就撲到小香子的身上。

見流光撲過來,赫連鈺眸子募得一睜,那一腳也隻收住一半,但還是結結實實踢在了流光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