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流光稍稍抬了下眼,小心翼翼地打量了周圍一圈,果見眾人神色都驚異,落到赫連修身上,隻見這人眼底一片暗窒,浮出狠辣笑意,似一陣陰風鑽心,讓人好不害怕,但見皇帝並未阻止她說下去,她便硬著頭皮繼續道:“奴才與七爺遇刺,那些刺客並未用藥,因此這藥物必定是在仙鶴舫用膳時歹人所下。依奴才當時所見,這藥極有可能下在了酒裏,因為各位主子都喝了酒,隻是為何隻有七爺一人中藥,那便隻有一種可能,這解藥下在了隻有七爺一人未曾動過的桂花釀五色湯圓中。”
雲陽公主“啊呀”一聲,拍了下自己腦門,從白岩鬆身後探出小腦袋嘀咕了一句,“我怎沒有注意到這點?好像七哥從小就不喜桂花做的甜點。”
望著地上的謝流光, 赫連鈺一雙夜般漆黑眸中有什麼清亮閃過。
八皇子也微怔了下,想不到區區一個小太監心思便如此縝密,他想如若這小太監不提起這事,他也會將此事說出來。老七那人口味古怪,不知如此好聞的桂花哪裏得罪了他,他從小便厭。
謝流光無意掃到斜對麵的八爺,隻見他輕輕摸著下巴挑著眉朝衝著她笑,那笑頗詭異驚悚,看得流光有些毛骨悚然,隻趕緊垂了臉。
然,謝流光的這一番話,又再次將赫連修推上風尖浪口上。
要知道,她剛才可是說了一句——此雅聚可是太子爺一手操辦的。
更者,知道赫連鈺喜好的也無非是宮中之人,這便更有可能是遭人陷害的,而這小太監卻也絲毫不避諱的將這嫌疑犯落實到太子爺處。
流光心底輕笑,她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她絕不會讓赫連修有好果子吃。
大家皆以為這小太監言論發表完了,誰知她又挺了挺胸,開口又說起來,“小奴不得不佩服郭尚書斷案如神,能發現三處疑點。之所以稱之為疑點,那便還有推敲之處。奴才便接著郭尚書將那三處疑點說下去,第一,他們身上的紋身,他們所擅長的胡族方言,這就證明他們確鑿是胡、衛兩國的死士麼?奴才卻不能苟同,譬如說這些屍身上的狼紋。”
眾人眸子又是一亮,皇帝沉了沉聲,“這狼紋又有何玄機?”
“奴才聽聞死士多為從小所訓,這狼紋刺青自也是從小所刺,大家又如何能辨得清這些刺客身上紋身年限呢?若是新紋,那便更證明了這些刺客不是外族人,如若不是外族人,又何來七爺謀反一說呢?”
這小太監分析得不無道理,言辭之間鏗鏘有聲,不畏不懼,倒著實讓大家刮目相看了去。
赫連鈺薄唇輕扯了下,倒沒想到這小奴與他想到了一塊去。
皇帝眸光從赫連修身上輕輕帶過,又移至赫連鈺身上,最後看向這小太監,“你且接著說。”
“陛下您讓謝將軍去查長安城中外來商客有無異常動向,何不聽謝將軍說一說,再做論斷?”謝流光抬眸,一雙清亮如皎月般的眸望向謝金翎,她自是相信自己的大哥,她大哥為人正義,絕不會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