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停屍間裏，步芮怔怔地注視著麵前的屍體，許久沒有說話。
屍體已經腐爛得麵目全非，兩條手臂也都沒了，完全看不出這原本是一位長相標致的年輕女生。
“屍檢推測，她在失蹤當晚就遇害了。”奎立陽擔憂地望著步芮，說，“我們是在深山裏找到她的，由於不是普通人能到的地點，所以一直沒人發現。失蹤的所有人的屍體都在那裏，其餘屍體也都有不同程度的殘缺，有的是手腳，有的是身體，有的是內髒甚至是頭和皮膚。”
“是該隱。”步芮沉聲道，“是該隱用他們的身體部分組成了他現在在用的身體。”
“……”惡劣的程度令奎立陽也不禁蹙眉。
事到如今，步芮也終於想明白為何那天會覺得監控裏那個疑似利倩嵐的人有些奇怪了。
因為那具身體各個部分來自不同的人，身體比例自然會有微妙的不和諧。
從警局出來，奎立陽問步芮：“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今天天氣很不錯，陽光照射在身上，暖洋洋的，卻無法驅散停屍間冷氣殘留在步芮肌膚上的徹骨寒意。
步芮搖搖頭，臉上神情平靜，答道：“不用，我自己能回去。你那邊應該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吧？”
這件案子轟動了全國，現在無論網上還是現實中，到處都有人在討論這單駭人聽聞的事件。
落在奎立陽他們頭上的壓力自然是十分巨大，她怎麼好再麻煩他。
奎立陽遲疑片刻，還是頜了首：“……那你路上小心。”
“嗯。”
步芮獨自步出警察局大門，慢慢走到附近公交車站，在站牌前的座椅上坐了下來。
利倩嵐死了。
她終究還是沒能保護好所有人。
步芮默默望著眼前馬路上來往的車流，心口隱隱作痛。她緊咬著牙關，大腿上的雙手握成拳，努力不讓眼眶中的淚落下。
“你還好嗎？”
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步芮一愣，抬起頭。
是個不認識的人。
步芮心感疑惑：“您是……？”
“我是世界和平係統的通信員。”對方回答道。這一字一頓的說話方式，確實跟之前那人一模一樣。
不過樣子完全不一樣了。之前是一位中年男人，而此時站在她麵前的是一個大學生模樣的男生。
換人了？
“之前那位呢？”步芮下意識問道。
“就是我。”
“咦？”步芮驚愕。
男生解釋：“之前的身體因意外受損，不能用了。”
“意外受損”。
聽到這個，利倩嵐的事便又在腦海浮現，步芮不禁喃喃：“那一定很疼吧。”
男生一愣。
步芮又問：“那你沒事吧？”
男生默然片晌，才應道：“……沒事。”
“……”也對，有事就不會站在這了。
心想自己真是問了句廢話，步芮不好意思地垂下了頭。
說實話，她現在並沒有麵目麵對他。WwWx520xs.com
她根本沒有維護好世界和平。
步芮正想著，又聽見男生說：“要吃嗎？”
話音剛落，步芮眼前便出現了一顆水果糖。
她微愣，隨即抬頭。
男生麵無表情，沉靜的雙眸直直地凝視著她，實在是與他掌心中粉色包裝的糖很不搭。
步芮邊想邊收下了糖：“謝謝。”
她撕開包裝，把糖含進嘴裏，甜味立即在口腔中擴散，驅散了嘴裏的苦澀。
男生在她身邊坐下，卻沒有說話。
這是……在陪她？
步芮有些驚訝。
一向隻跟她交流“工作”，言行舉止都如機器人一般的通信員居然還會做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