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弄抬起頭,太陽的光芒反射在江弄琥珀色的瞳孔之中,似乎是想要蒸發掉江弄眼中的其他的一些東西。白雲橫過,遠在天邊的散發著白色的釉質的東西,倒映在江弄的眸中,逐漸的同化了,江弄的眼睛的顏色。或許是感覺到了天空上一切物質的不友好,江弄還是低下頭看著自己周邊的世界,晴空萬裏之下的這個所謂的世界,所謂的周遭。
“籲……”江弄吐了一口濁氣。
提著一個純黑色的電腦包,緩步的走在這個五百畝校園的道路上,水泥化的道路上鋪麵而來的熱氣,讓手臂已經是不堪重負的江弄輕輕的皺著眉頭。
超市,熟悉的貨架,還是青綠色的杯紙,茉莉清茶,已經喝了一年半的茉莉清茶似乎依然有著不一樣的魔力。
江弄仰頭喝了一大口,從喉嚨裏發出來一聲很輕的“嗝。”
開學已經是第二周,已經混跡學校一年半的時間了,宿舍的同伴都貼切的稱呼他們自己老油條,用來當不去上課的理由,每次的逃課,每次的不守校規,都是在嘻嘻鬧鬧中的一句:“都老油條了,還怕什麼啊!”以至於每次上課的時候都是江弄一個人的事情,笑稱“宿舍代表”。
迷迷糊糊上課的江弄,總是在迫使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課堂上麵,集中到那個放大的像是電影畫布一般的多媒體上麵,可能是思維有自己的想法,從來不遵循江弄之前立的自己要好好學習的誓言。
其實都知道,在大學這個維度裏麵,可能在有些人的身上,時空是禁止的,循環的,吃喝玩樂,一種樣式都不差的循環著每一天的生活,所謂的變化隻是樣式裏麵的內容稍稍的改變一下罷了。
江弄也不例外,即便費勁力氣,仍然逃不出去這個姑且稱之為頹廢的時空。
江弄看著台上的老師蠕動的嘴唇,努力的想要聽清楚老師說得話,可是看到的卻隻有畫麵,甚至於聽力都沒在集中注意力。
江弄自嘲的笑了笑,算了。
閉上了電腦,正好那個萬年不變的深受學生喜愛的下課鈴聲從樓道裏麵鑽入江弄的耳朵。
也就這時候能集中一下注意力,也是服氣。江弄自嘲。
“嗡嗡嗡!”像是蒼蠅的振翅的聲音,江弄隨便的用手在自己的周圍揮了揮。
“哄!”好像是突然燒起來了一場大火,很突兀的,就燒起來了,波及的麵積還不小,否則發不出那樣的巨大的轟鳴聲,江弄迷離的眼神清醒了一瞬間,隨後又笑了笑,怎麼可能,錯覺,一天盡是一些不著調的東西在自己的耳朵裏麵回響。
依然是來上課時的那條水泥化的道路,騰騰的上升著熱氣,附著在江弄的身上,揮之不去,江弄也就隨他了,帶著外麵太陽的氣息,走進了宿舍,宿舍的他們還在睡覺。
“誒,江弄,你去上課了?”一人正在下床,看樣子,隻是想上個廁所而已。
“唉,對啊,又睡不著,就當湊個人數唄。”
“好吧。”上完廁所的舍友,又迷迷糊糊的睡下了。
江弄躺在自己的床上,眼神空洞的盯著天花板,自己這得過且過的一天天,好像真的不是自己想要的那種生活。可是,江弄走不出去,環境如此,周遭如此,就是連剛剛在一塊上課的他們,臉上都是木訥的。
江弄搖搖頭,算了,還是睡覺吧。
沉沉睡去。
夢裏,似乎有一雙翅膀,自己的身體似乎很輕很輕,自己似乎很享受那樣的感覺,沒記錯的話,江弄自己是有恐高症的,可是,江弄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夢裏,自己張開著雙翅,卻沒有任何的懼怕的感覺,有的隻是很純粹的享受。
“叮鈴鈴……”鬧鈴響了。
江弄睜開雙眼,看著頭上的天花板,還是輕輕的吐了一口氣,上課去吧,下午的課在江弄看來依然還是老樣子,木訥的同學,機械般張著嘴唇的老師,還有出神的自己。
一天的光陰之中,除了吃飯能讓江弄提起點興趣以外,似乎什麼事情都是灰色的,在整個世界的影像中,都是一成不變的顏色。
“江弄,來打王者?”
“好,等我,上遊戲。”江弄回去把電腦一扔,斜鋪的人就喊著江弄打王者,江弄軟聲的回答。
“一會兒打完遊戲,去操場上坐會吧,一天呆宿舍裏麵都發黴了。”江弄喊了一句。
“那行唄,走吧。”回答的聲音很疲軟。
兩把遊戲,一贏一輸,聽著舍友的罵罵咧咧,江弄也不由得批著剛剛遊戲裏的一杠九的老夫子,可是沒意思,還是沒意思,閑這個詞似乎真的成了大學裏麵的象征詞了。
江弄一個宿舍的人收拾了一下,就往操場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江弄他們指指點點,哪個女生長的好看,哪個女生身材還,皆是他們討論的話題。
隨便找了一個操場上的空地坐著,江弄他們閑的無聊,有指了兩個在他們不遠處坐的女生堆的某幾個女生。
“誒,你們喝完水的空瓶別扔了啊。”江弄看著宿舍其他人手裏拿著的飲料。
“幹嘛?”
“拍幾張照片,反正沒意思。”
“嗯?怎麼拍?”
一群整天無所事事的大老爺們被勾起了興趣,因為實在是閑的發慌,終於有了一個聽著還不是那麼無聊的項目了。
江弄嘿嘿一笑。
“你們站遠點,把瓶蓋放到離攝像頭比較近的地方,拍出一個人站在瓶蓋上的效果。”
“好!”一群大老爺們嘻嘻哈哈的跑到遠處,還時不時的朝江弄喊著:“行不行了?”
“再往後點。”
“這樣?”
“再走點。”
“好,停!”
“你們分開站!就沿著第一個人的那條線走過去。要走直了哈。”
…………
“誒,這效果還可以啊。”五個人過來拍著江弄的肩膀,“你小子可以啊。”
宿舍的六個人又折騰的拍了幾張個人感覺還不錯的照片,“走吧,撤人!”六個人蹭著餘暉,後背都灑滿了金色的光芒,一路帶著慵懶的身影,拖遝回了宿舍。
還是一樣的故事,還是一樣的剪影,還是一樣的人群,還是沒有那麼多的所謂的人生的樂趣。
一天天的重複著,沒有任何的變化的,牆壁仍舊是白色的,甚至還帶著些許的斑駁,宿舍仍舊是昏暗的,和著一種像是腐爛的味道,人群仍舊是病懨懨的,即使太陽某個時刻擠了進來,下一刻也會被某個還在睡夢中的迷迷糊糊暗罵著再次把窗簾拉上。
耳機裏麵放著不知道自己多少年前存的歌了,循環往複,嘴裏麵還是沒有任何的味道,嗯,有,苦澀,好像是唾液的分泌物。
“呼——”一頭砸在自己許久沒有洗的枕頭上,閉上了眼睛,睡覺?是的,睡覺!每天的睡眠絕對足夠,嗯,不,準確來說,是白天的睡眠,晚上的時候,每個人在黑暗中似乎都有著自己的故事,每個過著被子的人身旁都閃爍的著一團光芒,誰知道那是什麼呢?或許是某個隱藏在某個人生中的故事?
“誒,江弄,聽說了沒,好像咱們班要來一個轉校生。”
剛剛拿著早餐坐到座位上的江弄就聽到了旁邊同桌的問話:“什麼?謠傳吧?這都大二了,現在轉校?怎麼,咱學校新修的操場太誘人了嗎?”
“我也不知道,昨天不知道是誰在班導的辦公室聽說的。”
“估計是大一的,和咱們沒啥關係。”江弄咬了一口餅。
“嗯,估計也是。”旁邊的同桌挑了挑眉毛,“不過這也太傻了吧,轉咱們學校?得是瘋了?”
“哈哈!”江弄塞了餅的嘴笑了一下,趕緊喝了口水,“你還不知道咱們學校,我記得我來的時候人家說的就是背靠秦嶺大山,麵朝西安市區,這去一趟中轉站都得一個半小時!”
“哈哈,也是,不知道又是哪個孩子被騙了,真可憐。”
“行了,沒咱什麼事,趕緊的吃你的飯,都涼了。”
“我去,光顧著和你說話了。”
…………
“你好,打擾一下,係紀檢部查班。”
“走啦走啦,查完人了。”江弄攛掇著旁邊的同桌。
“走,回去補一覺去,昨天晚上都沒睡好,三點多才睡的。”旁邊的王京拿起衣服準備走。
“你兩幹什麼去?”熟悉的聲音……
江弄轉頭:“班導,上個廁所去。”江弄笑嘻嘻的說著。
“廁所不是在那邊嗎?”班導剜了江弄他兩一眼,“一天天的就你兩,趕緊回去坐好。”
“好。”江弄和王京怏怏的走回還有餘溫的凳子上。
“咋這麼倒黴,班導一般不是都不來的嗎?今天咋啦?也是突然想起來了?”王京悠悠的看著在門口站著的班導。
“誰知道她抽什麼筋啊?唉,今天也真的是夠背的,一會回去吃兩把雞,好好的犒勞一下自己。”
“就你?還吃雞?算了吧。”王京毫不客氣的懟著江弄。
“你……”
“啪啪!”班導站上台拍了兩下巴掌,“來,同學們,把你們手裏麵吃的玩的都放下了,有個事宣布一下啊。”
“今天呢,我們班來了一個轉校生,人家呢是旁邊西工大的學生,其實也不是轉校,就是領導派過來交流一下,就當是交換生吧,這個交流時間呢,是半年,也就是咱們這一個學期的時間,為什麼選中了咱們班呢?肯定是咱們平時的表現被領導看在眼裏……”
“西工大?我去!西工大的領導是怎麼了?去咱們學校交流?”
“誒呀,誰知道呢?又沒咱什麼事,咱平常連課都不上的人。”
“誰知道是不是個漂亮的妹子呢?”
“我去,就你想的多。嘖,不過也不一定啊。”
“哈哈,看你那賤樣。”
“你有臉說我,誰不是啊?”
兩人又開始了嘴炮。
“說話的停下來了。”班導的眼神掃過來了王京和江弄的這邊。
“最後呢,就是我們好好表現,最起碼,這一個學期你們好好表現,不要讓人家西工大的笑話咱們,你們也就這一學期了,堅持一下行嗎?別給咱們學校丟臉!聽明白了嗎?”
“知道了。”下麵的回答有氣無力,班導似乎習慣了這種反應,“好,那麼接下來就請新來的同學做一個自我介紹。大家掌聲歡迎。”
下麵的掌聲稀稀疏疏的同時,班導朝著門外招了招手。
“我去!王京,好嘴!”
“滾蛋!”
下麵稀疏的掌聲忽然變得熱烈了起來,還伴隨著口哨,是的,這就是這個時期的少年該有的模樣。
雙馬尾,精致的五官,似乎上帝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她的身上,沉魚落雁?不,還不足以形容他的美麗。每個部位安放的位置似乎都是經過了仔細的計算,沒有絲毫的誤差,甚至可以說瑕疵。頭發的顏色略帶金色,隱約中襯托著她的那種孤傲的氣質,一席白裙,似乎是專門為他打造,對,還是那個詞,毫無瑕疵。
不似人間煙火,看著台上的女孩,江弄的頭腦裏麵第一瞬間蹦出來的就是這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