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小升初我們大大的鬆了一口氣,那個年代還沒有九年製的義務教育。要想進一所好的中學不低於現在的學生,想要進一所好的大學一樣。最後那一個月裏,扔了電視,扔了足球,扔掉了同桌小美女那絲般光滑的秀發。我們像個木偶被家長盯著,被老師灌著,過了一月行屍走肉的生活。就那一個月,我覺得自已一下就成熟了,像是一下子長大了十歲。可見當下的義務教育是多麼的美好,至少能讓人在畢業的時候更多注意的是同桌的長發,而不是同學會時費半天勁也想不出曾經同桌的名字。
火光熊熊的燃燒,六年時光跳動的字符好像隨著火光瞬間忘得一幹二淨。羅飛狠狠的啐了一口,並在已經燒成灰燼的書本上跺了數腳,半生的怨氣就在這跺腳間煙消雲散。他回頭看著我倆:“去那慶祝?”我和李暮眼望遠處,臉上卻都有絲會心的微笑。
那夜,美得醉人。我和李暮背靠著背仰望著天上的星星,羅飛蹲在塘邊毫不留情的抓著那些在水邊跳躍的青蛙,然後再一隻一隻的剝掉它們的皮。人生會有很多個階段都需要告別,過了這一夜我們也將要告別我們自認天真的童年。
那夜很奇怪,開始一點風都沒有,也沒有一點點的憂傷。但是十二點的時候突然起了微風,輕輕的,柔柔的,再也沒有停下。羅飛剝皮時流在水裏的血絲,漸漸連成了一個一個圓圈。一層,一層,組成了無數個同心圓。
“再也聽不到那個聲音了!”李暮低低的歎道。我閉著眼睛享受著微風的拂摸,那感覺就像同桌的秀發不經意間輕拂過我的麵頰。後來,同桌那羞澀的笑容就一直停在我腦海裏,直到那夜睡覺時也不曾離去。某個時刻,我居然十分肯定李暮曾聽到的那個聲音,就是我那羞澀的同桌發出來的。以後很多年我一直想不明白,在那樣一個浪漫且神密的時刻,我那個並不算漂亮的同桌怎麼會那樣清晰的出現在我的腦海。一直到某個數年來第一次參加同學會的同學,以一種悠悠眾生的口氣對我說:“唉!她出家了!”我才恍悟,原來那夜隻是一個預言,風吹三千煩惱絲,留下的隻能是她笑的曾經。
“你信不信前世?”李暮問我。羅飛放下刀斜視著我們:“前世,我看你真是被淩曉楓的尿給灌傻啦!”我有些欠意,因為那時我並不知道童子尿是指的什麼尿,從發現褲子上的精斑的時候,我就已經確認我是一個大人了。“對不起,李暮!”我道。他笑著捶了我一拳:“你還真以為我喝了嗎?”他爽朗的笑看著十分真誠,一點沒有說謊的樣子。我長出一口氣,心裏舒緩了許多:“那就好,可你是怎麼好的!”雖然相信他,但我還是有些疑問。
李暮拾起一塊小石子扔進水裏,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道:“相思苦無藥!”“嗬嗬,我隻能幹笑來做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