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登時呆住了,臉上滿是痛惜,原來,緊趕慢趕還是來遲了!

賈敏的喪事終於辦完了,林黛玉因為哀傷過度病倒在床,林如海也如同老了十歲,鬢邊白發驟增,整個人也憔悴不堪,盡管如此,仍舊是手邊公文不斷,每日裏沒有一刻清閑。

一個月的時間已經過去,林黛玉病體漸漸有了起色,隻是喪母的悲哀仍舊重重壓在心頭,每日以淚洗麵,看得身邊的奶母、丫鬟心疼不已,百般勸慰。

這一天,林如海捏著一紙書信走進女兒閨房,黛玉正在窗前書案旁灑淚,書案上有一頁被淚水打濕了的詩稿,林如海悄悄擺手製止了要喚黛玉的丫鬟,站在黛玉背後,隻見詩稿寫道:昨宵別幼弟,今日送萱親。漫漫無情雨,夜來驚夢魂。林如海胸口一酸,勉強抑製住流淚的衝動,輕輕喚道:“玉兒……”

黛玉這才從無盡的悲痛中回過神來,因不忍被父親看到自己傷心的模樣,連忙用手帕把臉上的淚痕擦幹,轉過身來勉強笑道:“父親這會子怎麼有暇過來了?衙門裏的事情忙完了嗎?”

林如海暗暗歎息,伸手撫著黛玉發頂,語氣中是不盡的慈愛和憐惜:“玉兒,是為父一直以來都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你,又瘦了。”

黛玉鼻子又是一酸,好容易止住的淚水又要滾落眼眶,忙給父親讓座,寬慰道:“女兒懂得父親的苦處,父親還是不要自責的好,自古以來,為官的,哪個不是身不由己?”

林如海歎了口氣,這個女兒就是太懂事了!那件事該怎麼跟她說才好?

黛玉察言觀色,已發覺林如海神色不同往日,小心翼翼試探道:“莫不是有什麼事發生?”她的眼光自然而然落在林如海手中那封信上。

林如海將信遞了過來:“這是你外祖母來的信,你看一看吧。”

黛玉並沒有接信,起身從丫鬟手中接過茶碗呈給父親,低頭說道:“想是外祖母要接了玉兒進京……”

林如海身子一震:“你如何知道?”

黛玉眼中落淚,急忙又用帕子拭去,低聲說道:“母親臨終的話,玉兒都聽到了。隻不知父親作何打算?”

林如海把女兒拉入懷中,慈愛的撫摸著黛玉的秀發,喃喃說道:“我何嚐想你離開為父身邊?看到你,為父就像是看到了你母親……可是,如今家宅沒了女主,誰來照料你的飲食起居?為父這條命是交給了朝廷了的,況且近來越發覺得精神不濟,隻怕……”他想說,隻怕來日無多,可是看到女兒嬌怯怯的樣子,那樣傷感的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於是改口說道,“隻怕,無暇分神照顧玉兒。”

黛玉哭道:“不!玉兒已經長大了,何須父親為我煞費苦心?玉兒要留在父親身邊照顧父親,替娘親照顧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