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杜瀟厭倦了生活,厭倦了自己。作為一個孤兒院長大的孩子,依靠自己的努力,考上大學,畢業後成為一名中學教師,在擁擠的城市中取得了一席之地,這應該算是個小小的立誌故事了!但這些都不是杜瀟所重的,他認為自己仍舊一無所有,仍舊隔離於這座城市之外,除了晨馨,他的女友,他的全部!可是,就在三個月前,晨馨留下一封無字的信不辭而別!杜瀟想不明白,那樣深厚的感情竟然有這樣的結局!於是他請假,花了一個月時間去尋找,一個月時間去思考原因,最後一個月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最後,他覺得自己根本無法找到,也無法忘掉晨曦,於是他做了一個出乎意料的決定,他向教育局遞交了一份申請,自願調到偏遠山區,調令三天就下達!他被調到距離這座城市300公裏的在地圖上都找不到的一所鄉村小學,擔任校長及一至六年級所有科目的教師!
今天,杜瀟背上簡陋的行裝,隻有幾件衣物,牙膏牙刷肥皂毛巾雜七雜八的必需品,拒絕了教育部門舉行的表彰和踐行,一個人先是坐了6個小時的汽車,又搭了一輛城市中絕種的騾車,走了2個小時蜿蜒的山路,才到達了這個叫做古井村的小村莊!踏上村口的小橋,杜瀟精神不禁一震,相比於一路驕陽似火,這裏竟籠罩著似有似無的霧氣,整個古舊的村莊,一派灰白的色調!儼然生出幾分江南水鄉特有的柔媚陰鬱。一過小橋,所有的燥熱從杜瀟身上褪去,潮濕兩雙撲麵而來,杜瀟心裏琢磨應該是山區特有的氣候,正適合自己在此地忘掉一切,過那種最質樸的生活! 村莊似乎很久沒來過外人,杜瀟剛走進村口,就看見很多穿著樸素的村民圍上來七嘴八舌的詢問,等杜瀟說明自己是新來的老師,一個穿著洗得發白的中山裝的中年漢子,排開眾人走到麵前,熱情的握住杜瀟的手,激動的說: “原來是新來的杜老師,我是這裏的村長林清,盼了你好久,娃娃們終於又有老師教了,歡迎!歡迎你!”說完不等杜瀟回答,轉身向圍觀的人們揮手 “都散了!散了!這位是新來的老師,你們這些夯貨別嚇到人家!” 人群緩緩散去,林村長轉身攬住杜瀟的肩膀,“走!到老哥家裏,讓你老嫂子溫上酒,弄幾個菜,咱哥倆喝兩盅!” 杜瀟連忙擺手:“林村長,喝酒不忙,您看是不是先去學校,我也好找個落腳的地方!” "你瞧我這記性,林老師,學校隻有兩間房子,都是教室,漏風漏雨,沒法住人,你呀,先到老哥家住吧!"
聽到學校無法住人,要到村長家住,杜瀟隱隱為難!剛好一抬頭,看見村邊有一個孤零零的院子,前後左右都沒人家,便指著那個院子問:“林村長,誰家的房子,怎麼在村子外麵呀?” 林村長一聽,好像發了個冷戰,訕笑說:“那個呀!不知廢棄多少年的老房子了!不能住人,你還是住到我家吧!” 杜瀟不願住到村長家,自己到這裏就是要離群索居的,所以堅持不願到村長家去住,林村長卻出奇的堅定!二人正在拉扯之間!遠處傳出高喊的聲音“林村長!你家著火了” 話音未落,隻見村子中冒出濃煙,隨即人聲鼎沸!林村長看到後,像被定住了,一動不動!杜瀟以為他被驚呆了,連忙推推他“你看,林村長你家都著火了,我怎麼去你家去住。我就住那個廢棄的願意好了,看起來保養的挺好的!”
林村長唯唯諾諾了幾聲,杜瀟趁機甩開他,一個人像那個院子走去!他有一種感覺,這個古舊的院子一直在這裏等著他,隨著距離的拉近,他隱隱感到一種愉悅,在他和那個院子中間,歡快的跳動著! 院子的門輕輕一推,吱吱呀呀的打開了,杜瀟不禁一愣!林村長口中廢棄的院舍竟然出乎意料的整潔幹淨!青石砌成的圍牆,三間房的小小院落,地麵鋪著條石,靠院門有棵老槐樹,斑駁的樹皮和粗壯的樹圍都在暗示著這棵樹的年齡很大。最吸引杜瀟的,是樹下有一口古香古色的井,井口不大,隻有七八十公分的直徑,周邊竟圍著上好青石料打磨的欄杆!欄杆上歲月的磨痕和生動的雲紋雕刻,一下讓杜瀟欣喜不已!從井口向下望去,一抹清涼的水色,讓杜瀟身上的疲憊一掃而空!四處張望,真的很幹淨,地麵一片落葉都沒有,沒有蜘蛛網,沒有稗草!連門窗上得浮沉都沒有!“這個林村長,怕是舍不得吧!”杜瀟笑著自言自語,抬腿向屋門走去!
廢屋的門上沒有鎖,杜瀟輕輕一推便打開!這是一個客廳,沒有想象中的塵土飛揚。屋內雖然昏暗,仍能看清麵前正中的牆上,掛著一副五六十年代的農業宣傳畫,畫上是一派忙碌的豐收景象,畫上人物都畫的黝黑健壯,畫的遠景是工廠和林立的冒著濃煙的煙囪!貼牆而立著一張四角木桌,左右各兩把條櫈!地上鋪著青磚,看起來年代更久,許多地方磨出了坑窪。杜瀟將走過去在桌上拂拭一下,手上並沒有粘到多少灰塵。看來是屬於村上的資產,定期有人打掃的緣故吧,杜瀟暗自想了想,不禁欣喜的打量左右。廳的左右各有一扇門,通向左右的一間房間,門是那種很老式的雙開扇,每一扇都是用整塊的木材製成,門上的漆已經脫落殆盡,老式的們栓歪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