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臉上還沒來得及出現痛苦的表情這痛楚便消失了,仿佛從沒有過一般,但是他們都知道,雖然隻有很短的一瞬,但它確實曾經存在,就像全身都被火灼成灰一般。於是瘋狂不複存在,唯有深深的恐懼,他們開始認真的考慮著要不要離開這座山。
還未待他們有動作,便有人阻止了他們,準確來說,阻止他們的,不是人,而是從這個人身上傳來的聲音,那像是液體在沒裝滿的容器中隨著擺蕩激起的聲音,似乎還摻雜著一聲一聲沒節奏的金屬碰撞的叮叮聲。本是很細碎的小聲音,有時卻如同江濤拍岸般一層層地傳遞到了人們的耳朵裏,不免讓人有些驚愕。於是他們都看向那波濤的源頭,小道。
當然,他們還是不包括子語,他正很慌張地從他那寬大的道袍中尋出那個被他們兩個用來喝水的竹筒,搖了搖沒有聽到聲音,倒置發現沒有水流出來,仔細往裏看確定這不是自己把水遺忘在竹筒裏發出的聲音才鬆了口氣。轉過頭發現大家都在看著小道很緊張的模樣,於是他也很緊張地看向小道。
師姐已經知道來人是誰了,可是看到子語這般未知未覺的緊張模樣,還是不禁苦笑著搖了搖頭,然後她發現,好像今天除了笑多外,也開始喜歡搖頭了,她不喜歡壞習慣,所以也不喜歡這種會養成壞習慣的苗頭。
想著不喜歡搖頭得原因,師姐自己也是有些無奈,情況不在自己掌控之下真是讓人不喜歡啊,她想著,然而現在不是多想的時候,她也看向了所有人看向的地方。
小道不小,很長很直,所以一眼看去能看很遠,但山間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了霧,就像大江上的水汽一般,讓人感覺山不再是山,反倒變成了那圍繞在大山周圍的大江,那滔滔不絕的撞擊聲仿佛就在耳邊一般,抨擊這人們的心靈。所以聲音出現了很久,還是沒有見到帶著這聲音的人,人們反而更加堅信著在那一片霧中有著自己一直幻想想要接觸卻從未接觸到的事務,與以前一般高遠的修行之道頓時近了許多,頭頂上那片蒼穹似乎也很近,伸手便可以觸摸得到。
子語看著那一片雲霧,聽著這那浪浪拍岸忽遠忽近的聲音,似乎想到了什麼,底下頭看身邊不遠的師姐,但師姐似乎並沒發覺自己在看她,竟像與那些人一般好奇,很仔細的看著小道深處。子語得不到與師姐對視的時刻,又不好出身驚擾,隻好又抬起頭來看那看上去很神秘的小道,聽著那很熟悉很熟悉的聲音,過不了一會,實在忍不住,又低下頭,看了一陣師姐,發現她似乎還沒有回過頭來的意思,隻好又抬起頭。不過一會,實在忍不住了,隻好低下頭去輕聲叫喚那入了迷的師姐,“師姐,師姐。”
“嗯?”女子帶著笑意的的目光回到了子語的身上,不,除了眼睛外她的臉龐也是帶著笑的,竟是為了讓師弟吃癟一直都在忍著笑意沒回頭。
子語看到女子這幅麵容頓時也是明白了過來,與自己一起生活一起長大的師姐怎麼會不懂自己什麼時候想要找她呢,此時竟是沒有發現她在捉弄自己,也顧不得理會,把聲音再壓低半分,說:“你覺不覺得這有些熟悉?”
這有些熟悉,這囊括的自然是此時所有的異象。
師姐柳眉帶怒般挑了一下,瞪了他一眼,為他的神經大條實在感到生氣。
“還以為你會直接告訴我是誰來了呢,等你這麼久竟是這個問題。能不熟悉嗎,這山中就這麼幾個人,而且這麼響的水浪聲除了他裝酒那個破葫蘆還有那個能弄得出來,除了他打酒嗝散的酒氣還有什麼能夠在山裏造成大霧,除了他還有誰會無聊到整天拿著兩個破銅板左手拋到右手,右手拋到左手搞得叮叮當當的響。”對沒頭沒腦的子語,師姐實在是沒有半分好氣,話裏很明顯地表達了自己的埋怨和不歡喜,把手裏的腰帶往子語一扔,便偏過身不再去看子語,更是不看小道方向。
子語卻不管顧那麼多,腰帶也不往身上係,抓著便跑到小道口,左手抓著腰帶一端伸過頭搖起來,右手放到嘴邊半屈,喊:
“三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