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阿姨來到校長室,把李晶同學夜不歸宿,還在電話裏對她不尊重的行為告訴了林校長。
林校長先是一陣氣憤,馬上就說要打電話投訴家長。但是一提起電話筒他轉瞬一想覺得這樣做並不妥當。
便又問了一下劉阿姨:“同寢室的同學沒有人知道她去哪了嗎?”
劉阿姨給林校長這一問,才想起了江雪來,“同寢室的江雪同學知道。說是和她今晚在舊教學樓的第四層樓上麵一起上晚自習,回來時李晶同學要上廁所。所以江雪就先回來了。”
劉阿姨輕描淡寫地把江雪講的全部版本都給剪掉了。她覺得江雪是因為發燒了才講了那些胡話。所以就閉口不提那些事情。
林校長聽完後點點頭,“那叫多幾位教師,去舊教學樓找找吧。”
二十二點二十四分,校長帶著幾位教師拿著手電筒來到舊教學樓前。總共是四位女教師,校長決定讓她們每人負責搜索一層。為什麼都是女教師原因很簡單,因為同寢室的江雪同學說過李晶說要去上廁所。所以女教師去女廁所搜查會方便很多。
四位女老師分別上了各個樓層尋找,隻有林校長獨自留守在舊教學樓前。
夜色異常的沉寂,時而有風吹過,打在枯敗的樹枝上發出呼呼地聲響。林校長聽著這聲響覺得份外的刺耳。他又重新換了一個新的站姿。用手電筒照了照周圍。
這是他第一次站在夜幕裏看舊教學樓區,忽然間他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這裏開始出現一股腐爛的氣味。從前茂盛的樹木早已消失,眼前剩下的也隻是一些斷截的枯枝敗葉淩散的低垂在半空。一副了無生機的樣子。
就連踩在他腳下的雜亂草叢,此刻仿佛也正在發出悲鳴般地衰竭聲。
他的心情變得異常的心酸,眼前這幢舊教學樓,白天感覺它並沒有那麼殘舊,可是怎麼在這樣的夜晚,盡感覺它如此的滿目瘡痍。
林校長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他在心裏暗暗地對自己說,明天一定要讓工人把這裏重新整頓一下。
他正想著,突然有一陣低低地抽泣聲傳來。
那應該是個女人的抽泣聲,在這樣漆黑的夜裏聽起來是那麼的憂怨和哀傷。
林校長剛開始聽時還帶著些許的同情,但是聽著聽著卻身體發起毛來了,覺得在這樣荒郊野地的地方突然出現這種哀怨的哭聲,而且現在又正是七月,該不會撞邪了吧?他一想到這裏背部一陣發涼。
他拿著手電筒四處搜索了一遍。卻不見任何蹤影。該不會是聽錯了吧,可能是野貓的聲音。林校長實在找不到一個人影,隻能這樣安慰著自己。
他又朝前走了幾步,突然有東西朝他的腳猛撲過來。他嚇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隻見一隻沾著鮮血的手搭在他那黑得發亮的皮鞋上。
他驚愣地望著那隻手,腦海裏突然閃現出一個血淋淋的女鬼從草叢裏竄出來向他身上猛撲上去,對他張開一張血盆大口的畫麵。
他嚇得汗如雨下,腿也微微哆嗦了起來。
林校長正打算轉身撤退,忽地又發現那隻手上並沒有什麼鮮血,而且還挺白皙粉嫩的。他不禁擦了把汗,難道剛才自己心一慌居然看花眼了。他看著那隻手,心裏猜測著這應該是女人的手。
這樣想來,他就沒那麼害怕了。
他趕緊躬下身去扒開眼前的草叢。果然沒錯。有個女生埋著頭蜷縮著身體躲藏在草叢裏。身體還在微微地打著顫抖。
林校長滿臉驚訝,他端詳了幾眼,問道:“你是哪個年級的學生?這麼晚躲在草叢裏做什麼?”
那個女生卻沒有吭聲,隻是慢慢地抬起臉來。
一陣陰風吹過,那些枯幹的落葉隨風盤旋而起,又緩緩地打落在林校長身上。他的心髒再一次的顫動了一下。在這樣悶熱的七月,這地方為什麼會讓人莫名地覺得發冷。他第一次感受到時間可以變得無終止的漫長。就像眼前這個學生一樣,僅僅一個抬頭的動作,他卻等得如此漫長。但盡管是這樣的漫長,他還是有一種不想讓她抬起頭來的衝動。他害怕去看那張臉,讓他心生惶恐的臉。他害怕看見的不是一張和他生存在同一時空的臉。可是她最終還是把頭抬起來了。